穿书男主向我表白了(155)

在魔界的无数个日夜,在那些她曾走过的地方——

古代魔神教派的废墟密室里,他在重重机关间遍体鳞伤。

狂热好战的血神眷属领地里,他与那些疯癫的大魔们鏖战厮杀。

毒雾弥漫的湿地和遍地尸骨的荒山上,成群魔物汹涌如潮,不断从地底的巢穴里钻爬而出,他拎着剑不知疲倦地砍伐着,在短暂休息间隙里,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念叨着我推保佑我活过明天。

苏蓁:“……”

苏蓁看得又无奈又好笑,心里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在久远的过去里,他沿着未来某个人的足迹,在魔界里穿行。

苍空中血雾沄天,荒原上浮瘴蔼蔼,满目皆是萧索苍凉,尸骸在瘴气中消解,四面八方不断闪灭着恶意的灵压。

有些来自领地的大魔,有些来自路过的魔修,也有的是那些跃跃欲试的年轻魔族。

他们窥伺着、审视着每一个途径的人,看着这些路人在与魔物战斗时的表现,掂量他的实力,权衡自己需要付出多大代价才能拿下他。

所以除非想要反设陷阱以身为饵,否则就是要有多大本事使多大本事。

苏蓁也付出了许多血泪,渐渐明白魔界的许多规则,庆幸的是,萧郁读书读得足够认真,少走了一些弯路。

不过,虽然记忆闪动得很快,她只用几个时辰就看了几百年的经历,但也能大致感觉到——

这家伙的天赋悟性确实比自己差一些。

但比师父他更胜不止一筹,而且其他的也差不了太多,所以虽然略有些辛苦,还是熬过来了。

他用了比她更久的时间晋境。

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他几乎没被任何魔神盯上。

他主动接触了逆回之魔神的眷属,似乎想从它们身上得到一些启发,想以此探寻回神的力量本质。

魔神的力量根源和祂们自身存在息息相关,从名字也能窥得一二。

“以防万一,我有想救的人,虽然不一定轮到我救,但是做个准备……”

他扛着重剑站在大魔的残躯旁,不厌其烦地骚扰着它们。

但他拒绝成为魔神眷属,而且和这位魔神相性也不太好,大魔们都不太想理他,脾气暴躁的直接破口大骂,让他滚蛋。

萧郁硬生生挤入它们的脑海,查看它们的记忆,也只半半拉拉学到一些皮毛,无奈又去了人界南域。

混入其他门派偷师本是大忌,修真界无人不知,因此而死的修士也不知凡几。

萧郁浑然不在意这些,规矩这东西,但凡和他意愿冲突,就形同虚设,他跑到岐黄宫偷看人家秘籍,偷了半天也没学到精髓,干脆又在外叫阵。

医修们素来都是被人求着治病,头一回被人逼着打架的,倒是真有那气性大的出来,很快被打得抱头鼠窜。

萧郁逼着他们拿出了真本事——自然是医修的真本事,在这过程中还真偷学了不少,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至于会不会因此名声受损,他是全然不在乎。

彼时景阳仙尊飞升已久,凝寒仙尊接任宗主之位,发觉归山的小师弟已经晋入准圣境,特意来恭贺他。

他们的诸多同辈,大多数已然陨落,也有在外云游历练不知去向的,如今仍留在凌霄峰的,也真是所剩无几。

凝寒仙尊问他有没有想好尊号,得到答案后禁不住问了一句。

“……朝华?是什么典故?”

“朝华之草,戒旦零落。”

“?”

凝寒仙尊若有所思地瞧着他,“以师弟之名,本该选个与之相反的意思。”

“大师兄说得没错,但我也不是故意……找个不吉利的解释。”

萧郁随口道:“若我心愿达成,死亦何惧?便是做那朝生暮死之草,只愿我心中的绿树长春不谢。”

凝寒仙尊一时无言以对,深深看了他一眼,“那就预祝师弟达成所愿,若有我能做的,师弟尽管开口。”

萧郁微微摇头,“多谢宗主,但是这会子我自己都没有头绪。”

他在怕什么呢?

苏蓁看到他在纸上多次写下蝴蝶效应四个字。

这词她也被科普过含义,他总是写这个大约是想告诫自身,不能冒然去插手一些事,否则或许反而会引发糟糕的后果。

其次——

随着修为渐长,准圣境已经能隐隐感应此世规则,萧郁意识到有些事自己无法改变。

乍看这与前一条相悖,但苏蓁也能大致确定其中异同。

有些细枝末节、与原著主线无干的,他是可以改变的,但这些事会不会对苏蓁本人造成影响,萧郁也不能确定,故此束手束脚。

然后才是天道所限的那些,真正影响主要的剧情发展的——

萧郁再次前往魔界时,已经换了一副嚣张猖狂的嘴脸,但凡是被他看到的魔族魔物,就没有能全须全尾离开的。

他一路干翻无数大魔领主,无数魔修中的高手,杀到了魔神面前,将神侍们悉数宰掉,在他们复生之前,向魔神拔剑了。

在记忆的快放中,这些惊天动地、震撼位面的战斗,也只是区区一瞬间。

他站在金碧辉煌的殿堂中,面对着光芒万丈的魔神真身。

漫天血云在光辉中焚成灰烬,烧出一片清澈如洗的天幕,宛若魔界并不存在的黎明。

光海中泛起层层涟漪,千万里的土地山林,在顷刻间尽数枯焦。

魔族们惶惑不安地眺望着天空,云间光潮漫卷,刺穿了无数双非人的眼眸。

他聆听到魔神的轻语,是呼唤也是诅咒。

祂想驱逐他,也想毁灭他。

祂是昔日与鸟妖幼崽玩闹的病弱渔夫,也是无数个被恶疾缠身、记忆里充满痛苦的生命。

他的血肉和元神被光焰烧灼,他的精神在絮语中走向癫狂,无数个结局在瞬息间被展现,预示着一切皆是徒劳。

然后是如雷霆乍起的剑光,那恢宏神伟的一击让所有的恶意溃散,魔神的声音如同千万交织的合唱,在这一刻如同丧曲哀乐。

但他终究无法给出最后一击,因为被此世规则所限。

然后他确定了,自己无法大幅改变原著的“主线”。

流明之魔神若是死了,谢长风就无法出生,故此祂不能死,自己无论如何也杀不了他。

萧郁做了更多的尝试,打遍了诸位魔神,越发确定了这个结论。

天道无法和人交流,或者说无法像人一样和人交流,他只能凭借自身对规则的感应,慢慢去推测一切真相。

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件事让他困扰。

他感受到随着力量增加,这个世界对他越发排斥,许多事都已经无法下手,显然天道正试图让他离开。

因为他的修为,也因为他原本就是异世之人,还一直试图破坏某些事情。

又是数百年过去,朝华仙尊威震九界,但在赫赫声名之下,只是一个心力交猝、日夜焦虑的倒霉鬼。

他时不时去浣花州打转,在琼都的大街小巷河道横桥间散步,或者在水芸山上坐着发呆,遥望苏家的府邸,以及他们祖辈的墓地。

再回到宗门时,凝寒仙尊将小师弟召去峰顶。

他们坐在万丈高崖上,俯瞰着山间的缥缈云雾,亭台楼阁在树海中若隐若现。

初初晋入准圣境的崇云仙尊站在旁边,看向这位年纪比自己大不了许多的小师叔,恭敬行礼后转身离去。

“……我要飞升了。”

凝寒仙尊慢条斯理地道:“师弟仍未得到答案?”

萧郁微微摇头,“我若飞升,便能摆脱天道限制,但若是离开此间,一切又有何意义?此事乃死局。”

凝寒仙尊侧头看着他,“想来师弟已有对策,只是尚在犹豫?”

萧郁愣了一会儿,“……我不是在犹豫要不要这么做,是不确定能不能成功。”

凝寒仙尊默然片刻,“师弟还真是,你如今飞升在即,若执意留在此间,一着不慎便是前功尽弃,你当真半点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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