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她养虎为患(50)

谁知道这句话一出来,任劳任怨的徒弟就生气了。

他双唇紧抿, 撇过头去。

抱着剑不吭声了。

他们回到了客栈,姜狸说要开一间房。

徒弟却说要两间。

姜狸转头看他:“我们不是要成亲了么,为什么要开两间?”

——又不是凡间新婚夫妻需要避嫌,修真界不讲究这些。

徒弟:……

姜狸问徒弟为什么坐在那里不动。

徒弟浑身僵硬。

一杯杯地喝茶。

他说:师尊睡就行,他守夜。

姜狸哦了一声。

从小他们就住在一起,这么多年来,独处一室都早就成了习惯,姜狸在徒弟面前很自在,于是也就没有注意到——

徒弟一整夜都离她远远的。

此时,姜狸的全部心思都在干活上。

蔓延的鬼气、肆虐的邪修,在三百年前,还是名门正派互相争抢的业绩。大宗门的江湖地位都是靠着铲奸除恶保持下来的,作为长老,姜狸自然很在意。

然而,这回盯上了鬼新娘的不只天衍宗一家。

想到了假婚的也不止姜狸一位卧龙,还有三队凤雏。今天和徒弟订婚服的时候,姜狸甚至看见了御剑门的身影——御剑门可不是小鱼小虾,是仅次于天衍宗的剑修大门派。

同时段,小镇上还有三队人马在鬼鬼祟祟地准备办婚礼,鬼新娘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想要抢先一步,就要先吸引鬼新娘的目光。据说鬼新娘最憎恶恩情小夫妻,越是情浓越是遭恨。

姜狸想要和徒弟排练一番,争取在成亲当日脱颖而出。

徒弟还是乖巧状态,含笑道:“是么?师尊要怎么排练?”

他心中带上了一点点的期待。

结果,姜狸的馊主意就是在床上翻话本。

是夜,她一边翻一边画圈。

姜狸让徒弟含情脉脉地盯着她。

徒弟:“……”

姜狸觉得徒弟眯眼怪吓人的。

姜狸让徒弟邪魅一笑。

徒弟开始敲桌子了,一边敲,一边微笑着回头。

姜狸:对对对,就是这副阴险的样子。

姜狸让徒弟气血上涌,把脸憋红,就像是今天她给他吃糖葫芦时那样。

完了。

徒弟的脸彻底黑了。

乖巧到鬼迷心窍的徒弟终于清醒了过来,开始对着她冷笑。

雷区反复横跳直到心满意足的师尊安然躺下,睡得很香zzZ。

……

次日,婚礼开始了。

好巧不巧,这一天“成亲”的有四对。

还都朝着郊外走,四队人马在巷子口,轿子都撞在了一起。

姜狸掀开帘子一看,打量了一下对方身上的气息。

——果然,抢业绩的来了。

姜狸立马拉住了旁边的新郎,凑过去和他说话,让他一会儿表现得自然一点,要装得像一点。因为觉得徒弟最近有点呆,姜狸又开始出馊主意了,她示意徒弟别人做啥他做啥,排练过的内容也都安排上。

徒弟默默地听着没说话。

因为他认为按照排练的内容,鬼新娘瞎了才会选他们。

……

郊外的路不好走,雨后的泥潭和水洼,让轿子接二连三地陷进泥里。

这时,天边已经隐约有了淡淡的鬼气,众人心中都知道:来了。

第一对的新郎,已经开始伸出手,扶着新娘往前走了。

姜狸从轿子里探头出来,观察了一会儿。直接掀开了帘子,一只手提起了裙摆,朝着徒弟招招手:

“小虎子,快来扶哀家。”

小虎子?

徒弟无声地微笑了一下。

姜狸没有等到徒弟来扶,就要困惑地转头看他的时候——

青年抓住了她的手。

猝不及防,她就被徒弟单手捞起、干净利落地打横抱了起来。

裙摆在空中打了个旋。

她有点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有点惊慌失措地看着徒弟。

他说:

“地上脏。”

“不要弄脏了鞋子。”

说完就大步抱着她,径直走到了一堆吹吹打打的队伍前头。

徒弟很高大,步伐很稳。

姜狸想要松开搂住他脖颈的手、又不知道松开后手往哪里放。她努力镇定下来,看了看徒弟,小声说:“这样太打眼了,会被人看出来的吧?”

结果徒弟停都没有停一下。

“不会的。”

“狸狸,你信不信,今晚鬼新娘只会来找我们?”

她想问他为什么。

却只能看见了徒弟下颌线漂亮的线条,他似乎笑了一下。

——因为所有人都可以看见,走在最前面、将所有人甩在身后的一对年轻的男女,他们穿过了杏花雨纷纷、大步向前。

见到这一幕,谁也不会怀疑,他们看上去就像是一对再相爱不过的爱侣。

……

一路上,徒弟都没有停下来。

姜狸觉得很不自在。他们可以凑近说小话、可以肩并肩靠在一起,甚至于共处一室、互相拥抱。这些亲密早就如同水滴一般融入了他们的生活中,自然又平淡。

可是现在,徒弟的大手穿过她的膝盖将她稳稳捞起来,侵略性极强的气息就这样密密麻麻地将她包围。他身上的气味很好闻,她甚至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声。

她有种莫名其妙的心慌。但是她微微一挣,徒弟就感觉到了,他笑了笑:“师尊,鬼新娘看着呢。”

于是姜狸就没法现在跳下来了——毕竟这是她想出来的馊主意。

她以为他很快会把她放下来。但是他甚至绕过了拜堂的正堂,忽略了满堂的宾客,直接朝着布置好的新婚屋走进去。

她问徒弟,仪式不搞了么?

他说:“我不想第一次拜天地,是演给别人看的。”

……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鬼新娘晚上来造访了。

姜狸和徒弟都没有睡。

徒弟在外间守夜,姜狸在里间调息打坐。

两个人都在等待着鬼新娘的到来,手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剑。

渐渐的,在外间坐着的玉浮生,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来了。

玉浮生陷入了一场幻境。本来,他应当很容易勘破这种低级的幻术的。

但是刚刚在幻境里睁开眼,他就愣住了。

幻境里还是那软红鲛绡、红丝绸缎。一对爱侣在纱幔的角落里抵死缠绵,他遮住了师尊的眼睛,肆意的掠夺和侵占。从前,徒弟只想要虔诚地亲吻师尊的手背,但是这幻境里却放肆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玉浮生一剑捅穿了那重幻境。

他不停地往前走,试图摆脱这荒唐至极的画面。他不想亵渎她,师尊就像是月亮一样皎洁,这荒唐的景象如何可以安在她的身上?

他极力否认着、试图斩碎一切。

但是打破了一重又一重,还是软玉温香、荒唐万分的景象。

鬼新娘又是什么货色,能有强到可以困住虎神转世乃至于上古邪剑的幻术?

——那自然是因为这是他的心中最深处就是这么想的,他就是这么肮脏地渴求着师尊的爱。而且已经不是他自己标榜着的那种,纯洁的、清高的爱,而是难以启齿的下等卑劣。

等到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喘了一口气。

他豁然起身,看见了桌子上那燃烧快到尽头的红烛。他闻到了一股很淡的、魇草的香味,当即用茶水灭了那烛光,周围陡然黑了下来。

勾曳剑幽幽地说:你师尊真是好心啊,她竟然愿意收留你这样一个卑鄙肮脏肖想她的坏东西。

第一次,玉浮生没有反驳勾曳剑。

他闭上了眼睛,野兽般的呼吸在寂静的夜空当中变得非常沉重。

一遍又一遍地念清心咒。

……

姜狸正在调息,等到结束了一周天的运转后,她这才睁开了眼,却发现徒弟已经不在内室了。

“浮生?”

姜狸下了床找了找,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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