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36)

三岁的孩子已经要开蒙读书了,略微懂得一些道理,“川哥儿,我比你大一些,所以你要听我的。”

她拍拍他的手,“我帮你试过你阿娘了。她是个好人。你不要怕她。”

升哥儿:“我们刚开始还怕她欺负你呢。现在看来,她是个好人。好人是不会欺负人的。”

川哥儿:“是吗?”

莹姐儿很确定的点头,“当然了!”

坏人哪里会给她做花环,还不要她的小铃铛。

但礼尚往来,阿娘是教导过的。她回去还是翻箱倒柜的找铃铛,想着送给大伯母。这样有来有往,以后她好再要东西。

宋玥娘出去累了一天,回来的时候好不容易想要歇息一会,却被她这般动静弄得烦躁,“你找什么呢!让丫鬟去找嘛。过来,给我抱抱,我可想你了。”

莹姐儿就是想悄悄给大伯母才自己找的。她哪里敢直接说。

但她小小一个,那里能瞒住一个母亲,宋玥娘瞬间就看见了她手上不舍得摘下来的花环。

她疑虑丛生,“你的花环从哪里来的?”

莹姐儿不愿意为这点小事情撒谎,“是我求大伯母给的。”

宋玥娘怒火中烧,“你又去苍云阁了?”

莹姐儿:“我是去找川哥儿的。祖母话说了,我们才是亲姐弟,要多多亲近的。”

这话也没错。她还没有给两个孩子生下其他的弟弟妹妹,若是以后没有其他的孩子,多个兄弟多条路。

但还是憋屈得很,大晚上跑去跟赵氏哭,“她不仅抢我阿嫂,如今连我的儿女都抢。”

她哭了一整晚,第二天见着折绾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折绾却忙得很,一点儿也没有放在心上。铺子里掌柜没有找好,就让三丫先代替者。厨子倒是找好了,已经先预付了定钱。

如今就等着其他小细节落定就可以开始做事。

她来请安,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赵氏罕见的没有冷落她,而是道:“你要是忙,便先走。”

折绾就走了。

宋玥娘不敢置信,等人走了生气道:“母亲,连你也不疼我了?”

赵氏就哄她,“她是有正事。”

勋国公府的那个夫人,她也是见过的。一看就是郁结于心。后来不出来走动,她也快忘记了这个人。鹤春一说,她大概就能明白三分。

这估摸着是到了死马当活马医的时候了。不然勋国公请折绾上门去做什么?

她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玥娘,悄悄道:“ 我想着,是你嫂嫂把人带到了勋国公府,两人都是继室,彼此能说上几句话。”

“勋国公见了,便来求鹤春。这事情有勋国公的面子在,还是让她去吧。”

免得勋国公记恨上儿子。

宋玥娘就沉默了一瞬,撇了撇嘴,“她真是多亏了一副好皮相和一副柔和的好嗓音。”

……

折绾跟着玉岫见到了玉家的姑娘。小姑娘只有十三岁,相貌跟玉岫是有一些像的。

她其实本意是请小姐妹们一块吃一顿雅致的宴席,并没有想大办。但玉岫姑姑却一直劝她,“要做就做得好,免得将来你又后悔。”

没错,玉小姑娘是个喜欢做事情尽善尽美的人,但却喜欢犯懒,于是经常后悔。

玉小姑娘就不好意思的跟折绾道:“母亲不准我花银子办这些事情,便只能出五十两银子给你。”

这还不算是花银子吗?

折绾笑起来,“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大生意了。”

玉小姑娘却觉得她在宽慰自己,“姑姑疼爱我,这才由着我折腾,还帮我拉来夫人胡闹。这般的小事,以后夫人遣掌柜来就好,不用特意走一趟的。”

折绾:“我喜欢自己走动,不要紧的。这是我第一笔生意,我也紧张得很呢。”

玉小姑娘就开始说自己的要求了,“这五十斤饼,我想要一斤一个颜色,一斤一个花形,一斤一个口味。”

她说着说着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是不是太过分了?”

折绾:“没有,你给的银子够多,提这个要求不过分。”

但确实很麻烦。玉岫说得没错,她这笔生意确实需要费心。

她请丫鬟拿来笔墨纸砚,当场把这些要求记在纸上,然后开始问剩下的要求。

“尺寸要多大?客人之中有没有忌口的?哪些颜色是你不喜欢的?”

玉小姑娘:“没有,都没有要求。但尺寸别太大,其他都可以吧?”

玉岫一直在一边笑眯眯的没说话,直到这时候才道:“你自己先想好再跟刕少夫人说,免得她到时候做出来了你又觉得有缺陷。你自己的性子你不知道吗?现在偷懒,到时候又要抱怨。”

玉小姑娘缩了缩脖子,“知道了知道了。”

然后才仔细想了想,“我有好几个朋友是豫州人,我想她们那一桌最好是豫州的花。”

“好。还有其他的吗?”

折绾循循诱导,“那其他的姑娘们呢?你给豫州的姑娘钦点了豫州花,其他的姑娘们要不要跟随着出处去?”

玉小姑娘摇摇头,“其他都是京都的。”

玉岫:“你确定?不改了?”

小姑娘确定的摇头,“不改了不改了。”

折绾笑盈盈的,“不要怕觉得改,我是乐意做到最好的。”

玉小姑娘就拉着玉岫悄悄道:“你从哪里找到这么一个温和如玉的人?”

玉岫:“是吧?明明年岁小,却好像没有棱角了。”

温和通透得过分。

这般的人,要么是一直没受过苦楚,要么是受的苦楚太多。玉岫回去就跟宋夫人道:“折夫人怕是个面子货。”

“只讲究面子,没讲究里子,对阿绾怕是不好的。”

宋夫人想也没想:“要是好,能把女儿送出去做继室?”

玉岫就愣了愣,又想起了三娘。

三娘的父亲疼爱三娘是丹阳出了名的。那他为什么还要将三娘嫁给勋国公做继室呢?

……

折绾忙活了一天回去,刕鹤春已经到家了。他明显是有高兴的事情,跟她道:“今儿个勋国公又来找我道谢了。”

折绾嗯了一句没说话,刕鹤春却说个不停,“你的那些个药膳有没有适合母亲的?”

他还是想要折绾讨得母亲的欢心。

折绾:“我说了是药三分毒,母亲身子康健,吃药膳做什么。”

刕鹤春一想也是。再转头,就看见于妈妈带着川哥儿站在门口。

他招招手,“进来。”

于妈妈本来是要抱着川哥儿进的,却被刕鹤春大喝一声,“让他自己进来!”

于妈妈吓了一跳,川哥儿脸上浮现出同样的惊恐。

刕鹤春本来的好心情就没了。他亲自过去看着川哥儿进门,而后又把于妈妈赶走。

令折绾没想到的是,他牵着川哥儿的手一回来就开始骂于妈妈,“川哥儿怕是学了她的性子去!”

折绾正在拆头饰,闻言手一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可置信的道:“于妈妈性子强势,哪里像了?”

但刕鹤春却有自己的道理,“她是个奴才。我瞧着川哥儿很听她的话,他听个奴才的话!”

这才是他最生气的。

他骂道:“一个奴才在主子面前怎么可能大胆?川哥儿学了她,怎么大胆?这个老货在我面前胆小如鼠,川哥儿的神情跟她简直一样。”

折绾听得恍恍惚惚,又想起了上辈子刕鹤春骂她的话。

“你在我面前谨小慎微,战战兢兢,川哥儿就学了去!”

所以这辈子她不教养川哥儿了,他就开始责备于妈妈了?

折绾忍不住道:“你怎么不想想他为什么不像你?”

刕鹤春:“……你什么意思?”

折绾:“儿子最应该像父亲的。他就在你的眼皮底下,他也濡慕你的,那他就应该学你的样子,但他为什么没有学到?”

刕鹤春还想再说,折绾却学他从前的话语摆摆手,“你自己想吧,我累了,明儿个还要去见玉阁老的孙女。再者说,我跟你说了好多次对川哥儿耐心些耐心些你也不听,你但凡多用些心也不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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