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74)

折绾笑着道:“让你跟我一块去铺子里,你又不去。”

她这段日子又买了一些铺面用来放茶叶和茶树,平日里就在那里探寻茶树的不同。她还劝袁夫人买桂渊街的铺子,袁夫人连连摆手,“我们家少银子,还要还银子。”

因着急,她的话又快又难懂,折绾本来听得懂一点的,结果又听不懂了,还是袁小姑娘大声道:“少夫人,我阿娘说:穷!”

折绾就笑着道:“你帮了我这么多,自然该我送你的。”

袁夫人推脱不了,直到走的时候还晕晕乎乎。

孙三娘听了就笑,“你不如直接给她银子,如今给她铺子可不值当。”

折绾:“给她银子,可落不到她的手上。”

孙三娘听了一愣,而后唏嘘道:“阿绾,还是你懂。”

而后就笑着道:“我帮你看了这么久茶树茶经,你怎么谢我呢?送我多少铺子?”

折绾早有打算,“我是要送你的,但就不给你买京都的铺子了,我帮你买闽南的地。”

孙三娘逗她:“我自己也买了许多,你买那些我可看不上。”

折绾一本正经,“不,我的意思是,我送你的这些地,先不买在你的名下,只买在我和玉岫姐姐的名下。等过几年再给你。”

孙三娘一愣,拧眉,“你这是何意?”

折绾不可能说勋国公府过几年要抄家灭族,她早想好了说辞,“你真要听啊?”

孙三娘凝神:“自然要听。”

折绾:“那我就说与你听——我是想着,勋国公比你大这么多,到时候先你一步去了,你娘家天高地远的,京都又没有靠得住的亲戚,到时候那些不肖子孙要打你嫁妆主意的,要是抢了去怎么办?”

“还不如我和玉岫姐先买着,立好字据,等你要的时候再给你。”

孙三娘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谁知道竟然是这般!她听得哈哈大笑,“阿绾,你怎么如此可爱至极。”

她拍拍折绾的手,“你啊,这是小心惯了。”

她说,“我再不济还有娘家呢,即便是勋国公去了,我也有娘家抵着,他们算什么东西?”

她冷冷道:“我是不愿意跟他们计较,要是计较起来,他们也得不到什么好。”

他们说的是勋国公原配生的那几个儿女。

折绾便开玩笑一般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还是远着思虑吧。反正就送这个吧,只当我兴起来潮——最近素膳和素兰一直在看话本子,我看那些话本子里面也有被拐子拐走的千金和夫人,若是有一日你被拐走了,记得去闽南打听我的名头,再把我给你的地拿回去。”

孙三娘哈哈大笑起来,“哪里有你这般说话的!”

她以为折绾在逗自己高兴,也是真高兴,“难为你什么都为我打算好。”

即便这个主意听起来十分好笑。

折绾也没让她把此事当真,只是提前先说一说,万一之后什么都来不及,还望她记得今日自己说的话。然后又问:“你最近精神越发好了,下回要不要出门去踏青?”

孙三娘却迟疑道:“我还是不愿意见生人。”

折绾没有勉强,“好啊——下回我带袁夫人来见你吧?她家是有茶园的,知道的事情多,但不善于主动说,需要人去问。我却问不出什么细致的,还要你来问才行。”

孙三娘倒是愿意在家里见人,对折绾口中的袁夫人也很是好奇。她点点头,“也行。”

折绾见她并不排斥见这般的新鲜人,便笑起来,“让你吃的补汤你隔几日再吃吧,都吃胖了。”

是药三分毒,哪里能经常吃。

她站起来便要回家去。孙三娘送她出门,路上碰见了勋国公。勋国公对折绾还是很客气的,道:“下回请你和鹤春一块来家里叙叙。”

折绾:“多谢国公爷。”

勋国公又眼巴巴的看向孙三娘。孙三娘今日没有好脸色给他。等勋国公走了之后,折绾便问,“怎么了?吵架了?”

孙三娘烦得很,“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要把老大家的小闺女给我养。”

之前珑珑去世,他以为她需要一个孩子移情,便提议把老大家的大女儿挪过来。吓得老大家媳妇半夜过来跪着她哭,求她手下留情。

孙三娘:“别说我没那个意思,即便是有,也被她哭得没意思了。”

“没意思,真没意思。”

折绾:“那这回也别答应。”

孙三娘:“我没答应!谁知道他又突然发什么神经!真是有点毛病!”

她道:“好几日了,他日日都提,老大媳妇就又跑来找我哭,就跟我死了一般!我还没死呢!我要是要养孩子,我就去慈幼庵里养,我养她的闺女做什么?我忙着呢!”

“还有——这事情又不是我提的,是国公爷提的,她怎么不冲着国公爷去哭?她要是哭不出来,就叫老大去!”

要不是还有阿绾给她找的茶经看,她又要日日憋闷了。

折绾却知道勋国公是被玉岫逼着承责想出来的馊主意。她感慨道:“你不答应是对的。本就不是亲生的,没有半点血缘,养得好了还行,养不好了,事事都怪罪在你身上。”

“再者说,小姑娘的亲生父母还在呢,必然要恨你。”

孙三娘:“我知道这个道理,你放心,我不糊涂。”

折绾回家之后还闷闷不乐。刕鹤春进了屋,瞧见她那副模样就笑,“是去见勋国公夫人了吧?”

每次从勋国公府回来都是这么一副样子。从宋家回来倒是松快得很。

折绾抬头看他一眼,“你又有什么好事?”

笑成这般。

刕鹤春得意,“近几日我频频去见越王,好言相语,他向来抹不开面,便要应我几句。今日我又去请他吃酒,他便答应了。”

折绾诧异,“越王要跟你冰释前嫌了?”

刕鹤春:“我瞧着是的。”

所以今日母亲将他喊过去说折绾天天往外跑的事情,他也替她圆回来了,“是我要她这般做的。越王也要买闽南的地,既然如此,那便让她牵线搭桥。”

母亲这才没有话说。

他想起母亲对折绾的责备,便又对折绾道:“你也松松手里那些茶树,好歹留些时间去母亲那边说说话。”

他夹在中间是难做人的。顾得来这头顾不来那头。

折绾:“我日日去请安了的。”

刕鹤春却又把矛头对准中馈:“你如今事事都雷厉风行,袁耀的夫人都给你打下手了,怎么,还觉得自己掌不好家事?我跟母亲说说,让她把中馈给你掌吧?”

折绾诧异他又提起此事,明明好些日子没提了。看来是在赵氏那边又受了什么刺激。她站起来,道:“我如今肯定是掌得好的,但我不愿意。”

她知晓怎么对付他,笑起来:“你整日里让我孝顺母亲,怎么不见你孝顺?”

刕鹤春还没从她那句“我不愿意”中回过神来,便听见了她的指责,他皱眉,“你什么意思?”

折绾:“母亲想要谁掌中馈你不知道吗?”

刕鹤春:“自然是三弟妹。可你才是嫡长媳。”

折绾:“都是嫡出的儿媳,何必分长幼。我不掌中馈,是我想着母亲心痛三弟妹,想来是不愿意给我的。那我就不争,让老人家高兴最好嘛。”

她柔柔和和的给自己倒一杯茶,更加温和的道:“你且去管你和越王的事情吧,这些都是小事。刕鹤春,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每日里操心这些后宅之事做什么?”

刕鹤春好心情也被弄坏了,他冷笑起来,“好好好,我是为了你好,你却在这里倒打一耙。”

折绾:“你这样就是污蔑我了,我真是为了这个家好。”

而后看向他,一脸无奈的道:“不过是小事,你这么在意做什么,大家都是为了这个家。”

刕鹤春听到前面还恼怒,听到后面却觉得似曾相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句话他之前似乎一直对阿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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