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星际都在帮小皇帝破壳(60)
圣树分支枯黑,赫利却毫不忌讳地站在她旁边,“她还活着,你可以从这里进去,如果她认出你,就会打开通道,送你回本体。”
这话是对着风瑟说的,风瑟没有立即回应,反倒是科林听完问了句:“陛下会有危险吗?”
风瑟呵呵笑了两声,有些僵硬,她没告诉科林他们进去了可能出不来的事。
“危险不高,她可以承受。”赫利似乎察觉到了风瑟的尴尬,瞥了她一眼,将这件事拨了过去,“圣树通道打开,水域的另一边也会出现,树人不能下去,就拜托你了。”
“拜托你啦。”风瑟也追加了一句,还飞上去摸了摸科林的头发。
“我会尽全力的。”科林将风瑟交给赫利,郑重地对祂道:“也拜托你了。”
说罢,就向着水域的方向而去,赫利和风瑟也开始了和圣树的沟通。
沟通并不难,难的是从这棵濒临枯死的分支中找到圣树的意识,让她看到风瑟。
赫利凭借着祭司与圣树之间的天然亲和,勾起了藏在分支中的一丝意识,正要告诉风瑟,就见蛋蛋一脑袋撞了上去,分明是个圆滚滚的蛋,硬生生做出了八爪鱼的感觉。
赫利把即将出口的话吞了回去,换成了“小心”两个字,“他们都在等你,一定……要回来。”
后面的话,蛋蛋似乎已经听不见了,囫囵地应了声,就随着圣树意识进入了圣树分支体内。
之前有两次,风瑟进过这里,但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都没什么印象,这次清醒地进来,风瑟才感受到圣树体内不绝的生命力,即便是这棵污染最严重的分支,也一样。
她的体内不像风瑟想象的那么黑,反而是一片茫茫的白,独立于天地之间,圣树意识牵引着她向前,渐渐地她看到这片白色之中流淌出了浓稠的黑,比梅梅体内的黑色还要深,还要讨厌。
似乎感觉到她的不喜,圣树意识牵着她远远绕开了那些黑色。
他们来到了一棵通体白色的大树前,树干与树冠与圣树本体并无差别,但盘桓在下方的树根却让风瑟倒吸一口冷气。
植物的根系脉络错综复杂,这点风瑟还是知道的,可眼前的树根相比起根系,她更像一张网络,每条根上都拥有无数节点,节点又与节点相连,从天到地,给人一种她能通向任何地方的错觉。
风瑟面前,一条根系蠢蠢欲动,想触碰她,却又在即将碰到时缩回,来来往往,有些纠结,好一阵子才终于鼓起勇气戳了戳她的蛋壳。
风瑟正震惊于圣树根系的庞大,冷不丁被戳了下,整个蛋蛋直接颠倒。
“哎呀!”
翅膀呼哧呼哧扇了好几下才重新摆正位置,也让她注意到了眼前的根系,“是你戳的我?”
根系弯了弯,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它指了指大树的方向,然后虚虚缠住蛋蛋,将她带到一个节点前。
风瑟没有贸然靠近,悠悠观察着节点。根系却有些急,戳了一下,没反应。再戳一下,有反应了,它赶紧点了点节点。
节点扩大,风瑟主动飞了进去。
她站在节点上看到了无数星球。继续向前,星球无限扩大,她仿佛成为了它们的天空,站在高处俯瞰每一片大地,陌生的土地、陌生的树人还有陌生的语言,吵杂喧嚷。
风瑟没有精力去分别那都是什么,她走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那些陌生的东西化为浮光,从她身边掠过,可她还是从中抓到了自己熟悉的人,正在和虫虫说着什么的弗莱、躺在圣殿台阶上惬意晒着太阳的荼荼、昏暗的房间里被黑纹病逼得喘气的梅梅,还有科林。
暗沉无光的水底,科林的眼珠射出两道光芒,探照灯一般摆动着水下的光影和蜉蝣,试图从黑暗中寻找到新的道路。
就在风瑟看到他的时候,他自脚下感受到了一抹注视,不假思索,便沉入其中。
“0号通道异常开启,请求关闭!”
“所有实验植株异常生长,实验室崩塌,请求撤离!”
声音来自另一个地方,科林辨别不出是哪里,只能看到里面因为行动而划出的细密水泡。
是个水下实验室。
“摧毁实验室,立即撤离。”
不待科林细看,冷静沉着的女声下达指令,眼前的一切倏然消失,科林重回黑暗,他仍在遗忘之森水域的底部。
那是什么地方?
水下实验室并不算特殊,曾经人类为了研究星球上的海洋,耗费大量资金建造水下实验室,但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它们都被弃置了。
现在宇宙已知种族里,能建立水下实验室的大概只有克莱尔。然而以他对克莱尔的了解,他们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不会去触碰未知的禁忌。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这一行为的产物。
那是虫族?
不可能。想法甫一浮现,科林就否认了。虫族和树人族相辅相成,就算虫族觊觎树人族已久,也会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去残害树人一族。
难道是主脑干的?
更不可能了。
科林几乎排除掉了所有相关种族,最终将目光放回到树人族身上。
“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科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赫利笔直地站在圣树分支前,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沉沉落在分支上,闻声回头就看到科林放出的录像。
仔细看了几遍,赫利摇了摇头,即便是祭司,也不可能熟知每颗星球上的水域分布,更不可能知道那片水域底下有实验室,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这地方不在树人族。”
“树人族的水域大多是狐。”不足以建立一座实验室,“也没有海。”
“而且树人也没有长时间待在水下的能力。”
得到了赫利的答案,科林从自己的信息上划掉了树人族这一选项。
现在没有任何选项了,他白忙活了一场。
科林面色略有些沉重,但并不显露什么,转而问起了风瑟:“陛下呢?”
“她已经进去了。”赫利道,“我在这里等她,你回绿星,有任何情况,随时联系我。”
“你可以吗?”科林看了眼姑且算是污染源的圣树分支,听风瑟说这位祭司似乎也有着和黑纹病近似的症状。
“不必担心。”
如此,科林也不多言,开着自己的小飞船走了,留下赫利站在森林之中,久久不去,直到与森林本身融为一体,成为死寂中的一个。
赫利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树人喜欢挺拔地立在大地上,曾经的祂也喜欢,但后来……他有多久没这么做过了?
已经记不清了。
细雨微风拂面,祂微阖眼眸,忽然,嫩芽破开胞衣的声音响起,他猛地睁眼,身前的圣树分支上出现了一道苍翠的缝隙,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多到祂数都数不过来。
祂听到的声音,正是圣树破开黑色外壳,舒展身体的动静。
“成功了?”赫利不敢相信。
“风瑟?”祂试探着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圣树舒展仍在进行,她舍弃了污秽的身躯,从内部重新生长出一根树干,干裂焦黑的树皮凋落,而后化为流动的黑色,它们翻滚着想要重新回到圣树体内,但圣树用翠色的光芒温柔地拒绝了它们。
赫利目睹了这一切,祂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污秽拔除来得太过轻易,轻易得让祂觉得有些荒诞。
喜悦的心情尚未浮起,就被祂轻轻按了下去。
再等等。
祂要等的不止是圣树分支回春,还有让圣树回春的风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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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瑟在圣树里过得并不轻松,她忙着驱逐圣树里的黑色痕迹。那些黑色痕迹遍布圣树根系,每个节点上都有,无孔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