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有耳闻大圣园有圣女出于好奇愿意担任地球特别校区女生的教母，但居然是S7级别的，着实让人有些诧异。

一般来说, 什么马配什么鞍，高级别的教母往往只会收高级别的圣女, 看都不会看低级别的圣女，和新人类的天父与天子的配置差不多。

“她还好吗？”茉莉走向病床边, 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玄千两道，“圆桌晚宴的邀请函寄到了吗？”

“到了。”提到圆桌晚宴, 卓曜露出为难的表情道，“但是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根本不能参加圆桌晚宴，她……”

“不，她能参加, 我相信你能让她参加。”茉莉看向卓曜道，“她必须参加，你懂吗？医生。”

“……”

“无论是药物原因还是什么原因, 当她失控向天野元帅射出那一箭的时候，她的叛/国罪就已经成立了。”茉莉道，“即使如今月伯元帅安全了, 也不代表她安全了。”

“……”卓曜不说话。

“医生你想想那些因为叛/国而被摘掉大脑和器官存活在实验室的圣女，再想想她。你猜, 她为什么还能安然无恙地躺在这里, 甚至收到圆桌晚宴的邀请函呢？”

卓曜医生沉默片刻后道：“她得到了天野的原谅, 并且，有高等级的新人类对她感兴趣。”

茉莉笑了：“医生你很聪明, 我想医生你也应该明白，如果你真的希望她活下来, 她就必须按时参加明晚的晚宴。”

卓曜医生闻声，长叹一声道：“我知道了，我会想尽办法让她在明天中午前达到至少能坐轮椅参加圆桌晚宴的程度。”

·

玄千两醒来的时候，睁眼是雪白的墙壁和数不尽的机器。

耳畔静悄悄的，只有机器偶尔发出细微的电子音，她的脸上盖着呼吸面罩，手臂插着留置针，身上贴着零零碎碎一堆设备的传感器。

——我居然还活着吗？

这是玄千两的第一反应。

毕竟，她知道她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自动打开，一袭红色出现在了她的余光里。

玄千两还来不及侧目，那袭红色就先开口道：“很好，比我预想的时间醒来的要早，卓曜医生你的水平很高嘛。”

玄千两艰难地扭过头，看向那人。

冰蓝色的长发被高高挽起，头戴一顶镶满中式风格珠宝的红色礼帽，身着酒红色的束腰长裙，她像极了中世纪欧洲的贵族少妇，又像极了国内少数民族的异域美女。

紧随着这个女人出现的，是一脸郁郁寡欢的卓曜医生。

只见女人二话不说就来到玄千两的床边坐下，她伸手，轻轻地摘掉玄千两脸上的呼吸面罩，用两根指头抬起玄千两的下巴，仔细端详了几秒道：“嗯，虽然气色还是很差，但是收拾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赶得上。”

“既然她醒来了，我就先出去了，有问题再叫我。”卓曜医生低下头，不愿意去面对玄千两投射向他的迷惑眼神。

“好，谢谢你了，医生。”女人对着卓曜医生妩媚一笑，等对方离开了，才扭过头再次仔细端详着玄千两。

“你……”玄千两张了张口，她有点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我叫茉莉，全名是茉莉·S7，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教母。”女人从始至终保持着优雅妩媚的笑容，“简单来讲，以后我就是你在这个世界的母亲，你有什么私人问题可以来咨询我，我可以和你一起处理解决。”

“……”玄千两更懵了。

她不懂为什么自己睡了一觉醒来，不但没有被关进监狱，而且多了一个像姐姐一样的母亲，这个母亲还是S7级……

到底在自己睡着的这段时间了发生了什么？

她没被抓吗？没被判死刑吗？她看到的那些白衣警察都是假的吗？

还是说，大运动会锦标赛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她其实生病了，一直都在睡觉，所以她没有对那个麦皮新人类射出那一箭，金霍山也没有死，她也没有被和月对战过……

想到这里，玄千两张了张口，正打算开口提问，茉莉却先一步将一样东西塞入了她的口中，堵住了她的嘴。

玄千两下意识用舌头抿了一下那个东西，发现甜甜的，原来是一颗糖。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认为你不问更好，从今天开始，你只需要懂一个这个世界最基本的生存规则。”茉莉看着玄千两道，“圣女对于新人类最重要的价值就是繁育后代，但是新人类很贪婪，他们又期望圣女乖巧听话顺从，又期望圣女能够取悦他们的情绪价值。

而能取悦新人类情绪的圣女，必然是和新人类规定的‘听话顺从’有所冲突的，这些圣女只要没有犯下滔天大罪，到底要不要给她们定罪，就是新人类一念之差的事。”

“……”

茉莉双手十指交叠，优雅地撑着下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很幸运，被赦免了，因为你能够提供给新人类他们需要的情绪价值，至少，天野元帅没有怪罪你那一箭。”

“天野……一箭……”听到这些字眼的那一刹那，玄千两意识到脑海中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她立刻伸手抓住茉莉的衣服，竭尽全力张嘴道，“金……金霍山……她……”

“生理意义上还活着吧？”茉莉被玄千两死死攥着袖子也不忘保持优雅的笑容，她不等玄千两把话说完，直接道，“动脉失血过多即使是新人类也无力回天，只能分别保住她的大脑和身体器官，物尽其用，也算是一种‘活着’吧？”

玄千两顿时眼前一黑。

紧接着，她开始干呕。

她想吐，可是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她除了吐出些许苦涩的胆汁外，什都吐不出来。

“为……为……什么……”玄千两想嚎啕大哭，可是她的声带发不出太多声音，身体也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她挣扎了几秒，汗水就已经打湿了她的后背，她只能趴倒在床上喘着粗气，眼泪簌簌直流。

茉莉瞥了眼身旁的护工机器人，示意将床铺上的脏东西清理干净，然后道：“那个叫做金霍山的女孩的物理、化学和生物学得都太好了，这些都是圣女不该掌握的知识，所以从一开始她的名字就在可以被除掉的名单上。

况且，据说那个金霍山还是你们地球女生中某个小团体的老大，她将那些和她一样把违禁科目学得非常好的女生们凝聚在了一起，这种凝聚力是新人类最不需要的，死她一个就等于对她们那一个群体的杀鸡儆猴，这不是最划算的买卖吗？”

玄千两瞬间睁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就……这……就……因为这些……”

“就是这样。”茉莉平静地回应道，“统治向来如此。”

“那……我……”玄千两立刻伸手指了指自己，想说自己也学过数理化，自己还是个医学生，甚至对新人类射出一箭，为什么不杀自己。

但随后，她无力地垂下了双手。

刚才这个叫做茉莉的女人已经把答案都说了，学过这些科目不要紧，学得好也不要紧，拥有凝聚力更不要紧，甚至对新人类射出一箭都不要紧……

圣女根本没有反抗新人类的能力，新人类是知道的。

所以，一个圣女犯错后到底会不会死，只看新人类喜不喜欢她。

新人类喜欢她，她就是个性，她就是新的月·S5；新人类不喜欢她，她就是不该存在的叛徒，她就该死。

所以，自己“幸运”地活了下来。

想到这里，莫大的耻辱感、自责感和绝望感涌上了玄千两的心头，她死死地抓住自己胸口的睡衣，像是此刻如果不抓着些什么，她就仿佛一下子会失去支点，要开始崩溃。

然而，茉莉丝毫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接着下一个话题道：“既然你已经醒过来了，想知道的东西已经知道了，那么我们就要做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