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走到沈雾远身侧，夹着烟又深深吸了一口，吞云吐雾间怒气稍微平复了些许：“你过来，我们把话说明白。”

男人回来了，神色苍白，几乎是刚走到青年跟前就伸手拿下了他唇上叼着的烟，咬进自己嘴里吸了一口。

青年问道：“你怎么追来的。”他说着，摘掉男人咬着的烟捻灭在墙上，附上去凶狠地吻着他。

男人也抬手按住他的后脑勺，丝毫不怯场地回应着。

两人就像两头饿狠了的野兽，发红着眼睛互相亲吻着对方，从嘴唇到下巴，再到脖子。

谁也不甘示弱。

一吻结束，青年将男人死死按在墙上，喘着粗气软声道：“别再找我了，对你没好处。”

男人敛下淡蓝的眼睛看着他：“我控制不住，薛鸣。”他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顿了顿，突然笑了起来：“薛鸣，这个名字是假的对不对？”

青年怔了怔，放下手，错开眼睛没有回答他。

男人的目光锐利起来：“什么都是假的，你告诉我的一切，全部都是假的。”

青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嗤笑一声，没心没肺道：“那又怎样，老子就喜欢玩弄别人感情。”

沈雾远看到他紧攥在身侧的拳头，“我在度假，别打扰我的好心情！”

他说着，松开了拳头：“到此为止吧，别想了，我们不可能。”

男人摇摇头，固执地上前搂住了青年，他把下巴磕在青年的肩窝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薛鸣，玩弄我吧，我愿意被你玩弄。”

“你怎么这么贝戋？”青年的眼圈彻底红了，他挣了挣胳膊，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脖颈上的经脉根根毕现，鼓胀地像是随时会炸开，可也没能成功甩脱男人的手。

“你应该是天上的星星，受所有人仰望，而不是在这里对我死缠烂打。”青年终于卸了力道，静静地靠在男人怀里。

“薛鸣，嘘，及时行乐。”男人将唇吻在了青年发红的脖子上，他耷拉下眼皮，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却被颤抖的睫毛尖暴露了内心的慌乱。

男人无法再承受青年的离开，一分一秒都不行。

画面在此刻突然扭曲，沈雾远往后退了退，立刻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他回头，撞进了一双透蓝的眼睛，那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秀长的线：“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撩我？”

沈雾远皱了皱眉，“抱歉，以后不撩了。”他说着就要走开。职业病的原因，他能很快地接入剧情场景。

谁知道那个青年却大惊失色地伸手拽住了他胳膊：“站住！我也没说不能成功啊？！”

沈雾远挑了挑眉，有些意外还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十八九岁左右的青年，明显是刚刚那个男人的更年轻版本。

青年挑起唇角，伸手抬高他下巴霸道宣布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男朋友了。”

画面再次扭曲————

沈雾远闭了闭眼睛，想要缓解眩晕感的不适。

这一次，他的脚被一个软乎乎的小身体抱住了。

沈雾远唰得睁开眼睛，一个黑发蓝眼的天使团子出现在了视野里。

小团子咧着口水泛滥的小嘴，不断往他腿上爬：“耶耶，耶耶\(￣︶￣*\))抱抱~ ”

后面两个字倒是吐得清晰。

沈雾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控制不住地弯下腰把团子抱进了怀里。

小团子弯起眼睛，在他怀里动来动去，将一身的奶香蹭到了他身上。

“耶耶(￣▽￣*)ゞ亲亲 ~~”

“叫我什么？”沈雾远沉下脸，故意吓他，自己年纪还没这么老吧。

“耶耶！！”小团子奶声奶气，声音嘹亮地叫道。

沈雾远压下嘴角，生气了，他把小团子放回了草地上：“去，一边儿玩去。”

草地旁边就是马路，沈雾远沿着草场往下走着，等走到马路中央的时候，一辆摩托车突然从前方拐角处飞驰了过来。

沈雾远立刻加快了脚步，刚走到对面，转回头一看。

小团子竟然跟过来了，刚好爬到马路中央，他似乎累着了，一屁股坐在沥青路上，呼哧呼哧地喘着小胸脯。

沈雾远脸色大变，抢步上前将小团子抱进了怀里。

摩托车从他脚上碾压过去，锥心的疼。

他咬紧了牙关，眼前疼的一阵阵发黑。一只软软的小肉手摸在他脸上。

小团子泪水涟涟地睁大了蓝眼睛看他，“耶耶，耶耶要死了~”

沈雾远气笑了。

伸手捏捏他肉乎乎的脸蛋：“小灾星。”

他刚这么说着，一辆运着玻璃镜的大卡车又从身边驶过，有一面小镜子突然从货物堆中滑下来，正好砸在了沈雾远的伤腿上。

镜子不大，但是高空落下，又是砸在受伤的部位，疼得能要了他的命。

沈雾远彻底瘫在了地上。

小团子蹬着小腿，从他肚子上爬过，捡起了那面小镜子，又爬了回来。

“耶耶~~~”

沈雾远伸手接过小团子手上的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下一秒就把镜子扔了。

是他没错，只是那花白的头发，眼角的细纹……实在让他无法接受。

怎么一下老了这么多岁？

沈雾远忍不住呼唤起系统：【小A，你还在吗，这是什么情况？】

小A：【这是你穿的最后一个世界，主人很快就要退休升职为主神了，开不开心，快不快乐？！】

沈雾远：？？？

还没等他细问，画面继续扭转，一通眩晕后，他又回到了庄天佑的身体里。

还是那个卧室，他依然趴在地上，眉心有一点凉意萦绕不去。

沈雾远脸色苍白，缓声道：“我还是不知道你是谁？”

凉意渐渐褪去，鬼魂这次没有再用笔写。

它拿出了沈雾远的手机，打字道：【你以后会知道的。】

沈雾远点点头，决定不再为难自己去思考这个短时间内不可能知道答案的问题。

还是着眼于现下比较切合实际。

“你不会杀我的，对吧？”

鬼魂立刻给出了回应：【对。】

沈雾远放下心，他将身后的轮椅拉上前，扶着把手重新坐了上去，“那什么时候能放我离开？”

【陪我一个月，我就放你走。】

沈雾远爽快地点头：“说话算话。”一个月而已，眨眨眼就过去了。

*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沈雾远会忍不住想很多。

有薛鸣、有那个男人，还有他的第一个世界。

沈雾远发现，自己想不起来第一个世界跳楼男人的长相，他曾经所经历过的世界，都变得模糊一团，他做了什么事，遇到过谁。

名字、长相、声音，什么都被模糊处理了。

只有最近的几个世界，才能记忆如新。

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人们对久远的事情总是会慢慢遗忘。

但是第一个世界，他却到现在都记得那刻骨铭心的感觉，又怎么会忘记那个男人是谁？

可自己的确叫不出对方的名字。

*

之后的一个月，他们俩都相安无事地和平共处着。

沈雾远觉得，除了经常身体发冷，定时定点出现在桌上的一日三餐，和永远整洁干净的房间外。就跟自己一个人生活没什么区别。

他几乎感觉不到鬼魂的存在。

期限结束的当天晚上，鬼魂终于又给他留言了。

【很不舍。】

沈雾远伸手握住轮椅的轮子，问道：“你口中的薛鸣，是我？”到现在，他仍然觉得鬼魂给他看的场景很陌生。

那两个在走廊上纠缠的男人——哪怕其中一个长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他也完全没有一点印象。就好像看的是别人的故事。

【是你。】

【我也知道你的真名。】

沈雾远挑了挑眉：“是吗？”

【但我想等你亲口告诉我。】

沈雾远笑了笑：“我觉得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激将法，顺手就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