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子白月光(重生)(195)
她道:“我知道了。”
翡翠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要去见夫人吗?”
甄漪澜淡淡地道:“贵妃把夫人留在了宫里,不过是来‘吩咐’我一声罢了,哪里由得我去与不去。”
翡翠抿了抿唇,就低着头服侍甄漪澜起身、更衣。
甄漪澜却拒绝了:“不必要这样鲜亮的颜色,就拿了那件银鼠灰的,是个意思就罢了。”
翡翠在心里叹了口气,到底依着甄漪澜的意思替她妆束了。
甄二夫人正在凤池宫东院的水亭里等着人。
她穿了件秋香色的褙子,髻环简素,倚在猩猩毡的靠垫上头,姿态十分的温和,倘若不是手里一张帕子揉来揉去,也难看得出她真正的心情。
甄漪澜单单带着翡翠一个丫头,被凤池宫的宫人拥簇着到了水廊前头的时候,她就微微地坐直了身子。
宫女们在桥前停下了脚,由着甄漪澜自己往水亭里来。
翡翠习惯地跟在甄漪澜的身后,却被她侧头微微地睨了一眼,下意识地停住了。
甄二夫人看着甄漪澜的装扮,神色就稍稍地有些不好。
这亭子翼然水上,八面都起了齐腰的墙,上头是通天的窗格,窗子都大开着,因此视野倒是十分豁亮,只有些冬日近水止不住的丝丝冷意,即使是烧得足热的炉子也不能尽暖。
甄漪澜在湖边就把这亭子看了,进了门,见亭中单单只有甄二夫人一个人,微微地点了点头。
她原以为容晚初会安排一个侍女在旁边监听着她们母女的叙话。
只是原是她低估了她,容晚初到底是容晚初。
——也或许只是容晚初心中从来不把她当做一个对手来看待,才能这样的肆意。
甄漪澜神色间就有些凉意。
她叫了一声“娘/亲”,在甄二夫人对面落了座。
甄二夫人从看见她就一直微微地皱着眉,这时候倾过身来,问道:“宫中/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这样——贵妃怎么会把我们安排在这里见面?你可是与她同品阶的帝妃!她也太……”
甄漪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眉目间有些漫不经心地道:“娘/亲有什么事慢慢地说,不必这样焦急。”
她半开玩笑似地道:“这里头说话清净,连‘隔墙有耳’都不必担忧的。”
甄二夫人见她还有闲情逸致说笑话,不由得沉下了脸,道:“六娘!”
甄漪澜垂了垂眼。
桌上干干净净的,连茶水点心都没有预备,倒放了个果盘,算是冷淡到不乏有些失礼的待客之道了。
她垂着眼,神色寂寂的,道:“娘还在念着宫里的恩宠爱憎,难道没有看懂如今是什么情形?”
甄二夫人紧紧地皱起了眉。
甄漪澜在她的沉默里抬起头来,道:“倘若娘/亲和爹爹不肯救我,下次娘/亲再来见我,或许就见不到了。”
她看着甄二夫人,脸上的神色让甄二夫人不由得抚上了心口,仿佛有些大恐怖的事情丝毫不曾顾及人的心情,自顾自地发生——听着女儿说道:“我想不为甄氏殉葬,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第77章 芳心苦(1)
“我想不为甄氏殉葬,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甄漪澜说了这句话, 没有顾忌甄二夫人心里的滔天巨浪, 就静静地垂下了睫。
甄二夫人这一次再也稳不住仪态的端庄, 甚至坐都坐不住了,霍然站起身来,在地上来回地走了两遭。
坐在亭中地板上的小火炉静静地烧着, 舔/舐炉壁的火苗随着她走路带起的微风而轻轻地摇曳, 发出哔剥的声响。
甄二夫人回过身来, 看着端坐在榻上, 眼睫低垂的甄漪澜。
她抱着些万一的希望, 极力地压着声线,道:“六娘, 这话可不是随意说得的。咱们府上虽然称不上百年钟鼎,可你大伯父也是当朝肱骨, 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人物。”
她慎而又慎地问道:“你从何处听到了什么?”
甄漪澜哂笑。
在家族的荫庇底下舒适太久了, 就连对危机的警惕都兴不起来, 只觉得自己身在簪缨世族,天塌下来也有个子最高的顶在前头——
甄二夫人对她的态度十分的不满。
她低声喝道:“六娘!”
甄漪澜微微地顿了顿。
家中的事, 到底还有许多要落在母亲的身上, 甄漪澜克制着心里的情绪, 眼睫微微颤抖着看了过去。
女儿一双乌沉沉的眼睛,让甄二夫人心里又是战栗,又是心疼。
她苦口婆心地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倘若家中当真要生出变故, 你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她说到这里,面色猛然一变,道:“贵妃是不是也得了消息?不然如何能这样轻慢、折辱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