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他不想送助攻+番外(109)
他长发散着,身上只着了里衣,面部硬朗的轮廓在昏黄灯火里多了几分不显眼的温柔。
杜蒙坐在梨木桌外侧,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里被屏风遮挡严严实实的里间,就在两人安静的片刻,内间却忽然传来些响动。
先是些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砰的一声。
像是有人懵懵懂懂起身,不小心撞到了家具。
黎止瞬间站了起来,看上去比他还紧张。
杜蒙见状,瞬间了然。
高阶修士屋里有人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只是黎止看起来不像沉于此道之人。
不过也没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嘛,自己还有道侣呢。
杜蒙自我感觉距离拉进,露出了个“都是男人我懂”的哥俩好笑容。
黎止没有辩解,由着他笑容暧昧的主动告辞。
离开时杜蒙偶然一瞥,屏风上热影一闪而过,有人扑进了黎止怀里,看不清面容,但身量似乎比寻常女子高些。
现在想来,那很有可能就是眼前的人了。
注意到他的视线,谢时宴看了过来。
这回轮到杜蒙干咳一声,饮茶做掩饰了。
“挺好的。”他心情复杂,“有他在,你在宗门里能更容易接受些。”
毕竟他此前魔族的身份人尽皆知。
谢时宴醒后,黎止给他做了全方位无死角的检查,务必确认人完好无损。得出的结论是,修为与体内灵脉的状态约莫在金丹初期,只是不再有魔元了。
黎止带着他去见另外几位仙尊,着实把人都吓了一跳。
杜蒙接触的人多,消息也灵通。上面的人知晓前因后果不觉如何,但谢时宴的身份摆在那,又隐隐能看出两人关系非凡,下面有些听风就是雨的,很容易就会有闲话传出来。
甚至还有痛心疾首感叹圣尊糊涂,恨不得把谢时宴比成亡国妖妃的。
“虽说你现在体内只有金丹,与寻常修士无异。我是不在意这个,但难保其他人不会起什么心思。”杜蒙有些担忧,“这几日怎么样,能应付得来吗?”
谢时宴矜持:“还好。”
杜蒙放心了些:“我就说嘛,宗门的弟子大多还是通情达理的,只是个…”
谢时宴:“他们上不了不知峰,也进不了垂星阁。”
杜蒙:“……”
怎么感觉他们说的有点道理?
谢时宴笑了下:“我自然知道一时片刻不容易接受,原也没指望所有人都毫无芥蒂。”
内门弟子大多认得他,向杜蒙一样同他打过交道、能志同道合的人自然大多也相信宗门的安排。至于看不惯他的,也是早早就瞧他不顺眼,没有这一遭也强不到哪去。
而外门弟子,更多的则是好奇。
至少谢时宴这些日子见到的人,大部分还是能理智判断的。
杜蒙见他是真的状态不错,才由衷道:“往后你就安心留下来吧。”
谢时宴和杜蒙饮茶畅谈,另一边垂星阁里,黎止也没闲着。
单方面不闲着。
“谢师弟到底是哪一年的生辰啊?还有,他都喜欢吃什么,常做些什么,要不要在书房再备一副桌椅?”
贺长风围着他问了半天,黎止被吵得眼晕,干脆闭上眼睛头转到另一面。
见黎止还不理,贺长风锲而不舍的起身,用脑袋挡住阳光。
“原先我只当他是相熟的弟子,现在既然身份不一样了,这些基本的我总得知道吧。”
黎止睁眼睛睁开一条缝,诧异道:“哪不一样?”
贺长风理直气壮道:“他是我师娘啊。”
黎止哽了一下,但出于微妙的雄性心理,也没反驳,他反问道:“你不知道年岁,叫什么‘师弟’?”
贺长风:“他瞧着面嫩,而且入内门的时间晚,当然要叫师弟了!”
在被黎止封印过后,谢时宴的母亲自身难保,将他冰封了一段时间,直至八年后,被昭羽仙尊找到。
从出生的年份来讲,谢时宴是早于贺长风的,但真实的年纪又比他小。
黎止迟疑了一下:“算是比你年纪小吧。”
“哦。”贺长风道,“还真的比我小啊。”
黎·小心眼·止:什么意思?显得我很大是吗?
他又哽了一下,催促道:“没事就修炼去,想知道什么等他回来,别在这碍眼。”
省得哪壶不开提哪壶。
贺长风抓抓后脑勺,应了一声,结果走到门口,刚巧遇到谢时宴推门而入。
他一下子兴奋起来,扭头道:“师尊,师娘回来了!”
贺长风原本音调就大,这一嗓子嚎得跟传旨太监似的,要不是在藤椅里懒得动,黎止真想把他拎起来丢出去。
谢时宴脚步一僵,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似的。
“……不必这样唤,还和从前一样就好。”
贺长风呲着牙,躲过黎止打来的灵力,三步并作两步跳到他身边添油加醋:“害羞什么?师尊都准了。”
谢时宴刷地看过来,黎止抬头望天,假装无事发生。
“那,那仅限在垂星阁里。”谢时宴睫毛颤了又颤,想了想又道,“也不行!被外人听见像什么话?”
于是贺长风也看黎止。
没法再装聋作哑,黎止咳了声,打发贺长风:“听你师…弟的。”
贺长风:“好吧谢师弟。所以你和师尊明面上对外是师徒,其实私下里…别瞪我啊。那,你们还是道侣,只不过会以师徒相称,呃,听起来好像更……”
谢时宴:“闭嘴。”
黎止没忍住笑了两声,凌厉的视线当即转向自己,他摸摸鼻尖坐直,用眼神示意贺长风还不赶紧滚。
谢时宴看着远去的背影蹙眉:“贺师兄曾经只是活泼了些,如今怎么这个样子。”
他转移攻击目标:“你教出来的徒弟!”
黎止立刻举双手证明清白:“他那智力肯定是先天形成,不关我的事。”
谢时宴还是绷着脸,他这几天病气消了大半,染了几分怒色后显得俏生生的。
黎止:“其实,若是按辈分算,他也没说错…”
眼见谢时宴眼神越来越凶,黎止笑着走过去,伸手捏他的脸:“生这么大气?”
“唔,那我戳一下,看看会不会漏气。”
他作势要靠近,谢时宴依旧板着脸,却下意识闭了下眼,耳尖也红了一大片。
黎止很浅地啄了下,问:“见过杜蒙了?”
谢时宴点头:“他新收的人里,听说有大半曾经是微元峰的?”
黎止略一思忖,随后道:“微元仙尊虽然是个花架子,但是当初奔他名声来的人里,有些却真的有点本事。我亲自出的考题,留下了一批。”
按理说微元仙尊欲对他不敬,全峰上下都该随之逐出宗门,但很多人联合请求,自称早已看不惯微元仙尊的作风,碍于威势隐忍不发,现在愿意留下任由差遣。
这种补给型劳力不嫌多,黎止顺水推舟,还能赚个好名声。
“有临松阁和小苍山层层把关。”他道,“没什么问题。”
谢时宴喜欢他谈公事,此刻几乎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现在轮到黎止被看得脸热,他拽住谢时宴道:“带你去个地方。”
绕过垂星阁后方,再翻过两座山,就是不知峰最巍峨险峻的一处山脉。
暮春里,苍松翠柏尽数挺立,头顶是蔚蓝的天与绵白色的云,山峰矗立在天地之间,有种诉不尽的壮阔与连绵。
黎止带着谢时宴,落到了悬崖峭壁的边缘。
“这里是?”
黎止一路引着他向前,约莫走出了几百米,远处出现了一棵高大青榈松吗,下方立着一座石碑。
“领你见人。”
谢时宴瞬间了然。
“我听过一些传闻。”两人仿佛散步一样,谢时宴开口。
“说你幼时便识三书五经,八岁能言天下之事,不到十岁引气入体,这般神奇,是因为令尊所居就是天上的仙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