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病秧子又在算命了(12)

作者:狐狸不吃鱼 阅读记录

司故渊解释了供奉的由来,又道:“这蛊虫在坠子里待得越久,她的脸被吃得就越多。”

“吃……”司家的人无不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司家夫妇望向床榻上的女儿,满眼皆是心疼。

每到夜时,司兰卿总是会蜷缩着身体翻来覆去,没一会儿就满头大汗,嘴里还喃喃着“好疼”一类的字眼,无论怎么叫都叫不醒。他们本以为是女儿梦魇,如今想来,那分明是血肉被撕扯生吞时无论如何挣扎都不得解脱的痛苦。

司夫人强忍着泪水,求助地看向司故渊:“道长,你有法子……救救我女儿吗?”

司故渊却没答话,不知是在想什么,垂着眼,似是在看桌案上的蛊虫。可若是细看,便能发现他的眸光是从眼角泄出去的,正正落在他身后之人的衣角上。

他们站的位置左边正对着窗,那窗半开着透了风进来,医尘雪眯了下眸子,被吹得咳了几声。等他抬头时,眼前忽然罩上来一片苍烟色,是某位傀师的衣袍,但却不是后背了。

医尘雪眼里透出一丝疑惑来,这人又用那种眼神盯着他看了。每次他咳嗽时,抬眼总能正巧对上这人的视线。

“道长,看来你对我这病是真的很好奇啊。”

被抓包的人移了视线,没承认,也没否认。

医尘雪眼尾染上几分笑意,他转头对司家夫妇道:“二位放心,他若是没有法子,就不会不请自来了。”

司故渊依然没否认他的说法。

第12章 问话

司家人被司故渊一句“人不可太多”支了出去,流苏也没能幸免,只留了医尘雪还有和司兰卿年纪相仿的那个姑娘。

那姑娘约是有些怕生的,被医尘雪叫住时还愣愣地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医尘雪。

医尘雪留人,一来是为着避嫌,这总归是女儿家的闺房,不好叫他们两个男子单独留下,二来医尘雪是真的要问些事,听先前这丫头说的话,应是在那司家小姐身边待久了的,对她和陈家公子的事颇熟一些。

这屋子有里外两间,中间有屏风和帘子挡着,他们三人只在外间,桌案前坐的是医尘雪,司故渊抱手站在一旁,把坐在圆桌旁的姑娘吓得头都不敢抬。

医尘雪觉得有些好笑,他瞧着这人就是面冷了些,也没有那么吓人,怎么就给人姑娘吓成那样?

“你别怕他,他只是不爱笑,人不凶的。”医尘雪柔声安抚,又问,“你叫什么?”

“我叫青、青月,青天的青。”

“青月。”医尘雪跟着念了一遍,琢磨了一会儿,忽然笑了,“青天朗月,真是个好名字。”

他说完这句话,便感觉一旁的人往他这里看了一眼,只是很快又收了视线,似是不经意地瞥扫。

医尘雪也没多想,继续问道:“那坠子,陈家公子是何时还回来的?”

她想了想道:“大概是半个月前,陈公子上门来退亲,临走时将这坠子交与我,让我转交给小姐,小姐便是从那时起……病情加重的。”她说及此,眉眼都跟着垂落,“可怜了小姐对他情深义重,他却连当面将事情说个清楚都不肯,小姐病成那样还亲自上门去要他一个说法,连陈家的大门都没进去……”

她不知不觉说了许多,两个听客却都没出声打断,就这么听着,把陈二公子如何辜负司家小姐的始末听了个大半,倒是比话本子还曲折些。

旁边那位冷着脸的不知作何感想,医尘雪倒是听得饶有兴致,手撑着半边脑袋,“你刚才说,自陈家那场大火后,陈宣同你家小姐没有再见过面?”

“是,”青月点了头道,“小姐曾去过一次陈家,想找陈公子将事情问清楚,可是没见到人,后来我也替小姐去过好几次,可总是被陈府的小厮一口回绝,说是陈公子守丧,不见外客。”

她说着便替自家小姐觉得委屈:“他倒是落得个孝顺的名声,枉费小姐等他,病成如今这番模样,还要被外人说是克星……这世道,一点都不公。”

医尘雪听着她的抱怨,迟迟没有开口。

“啊……”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人家没问的,青月捂了下嘴,又赶忙道歉,“不、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无妨,我只是觉得你刚才那话有些耳熟,像是在哪里听到过类似的。”

见对方没有不快,青月下意识松了口气,解释道:“我六岁就到小姐身边来伺候了,和她一起长大,小姐对我一直很好,我也希望她能和喜欢的人过得圆满,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我实在替小姐不值,没忍住就向你们诉苦了。”

她说这些时语调又低又慢,偶尔还带着苦笑,说完了才抬起头来看向医尘雪:“先生,你是好人,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她真的……真的应该活下去。她做过很多好事的,她帮过穷人,也善待我们这些下人,连受伤落到院子里的鸟雀她都悉心照料,她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不该就这么、这么背着骂名……就死了……”

像是怕医尘雪不尽心救治,小姑娘细数着自家小姐过往的善事,细枝末节都不放过,说到最后还把自己给惹哭了,低了头去抹眼泪。

还没等到她把脸上的狼藉给擦干净,头顶就有个温和的声音落下来:“放心吧,你家小姐积德行善,会逢凶化吉的。”

这其实是谎话,若是换了以前,积德行善就会降灾避祸这种话,医尘雪几乎是从来不说的,只是不忍心看人家姑娘哭的那么伤心罢了。

司故渊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一瞬,才又偏开视线。

总在一些小事上心软,这点倒是没变。

一听自家小姐会没事,青月虽然眼睛还是红的,但脸上终于有了笑意:“谢谢,谢谢你们。”

医尘雪看了眼同他一起受了这谢的人,很轻的笑了声。

“我还有些事要问你。”他道。

青月抹了两下眼泪:“先生但问,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先生。”

“你同你家小姐一起长大,想来对于陈家公子也熟识。”

青月点了下头。

医尘雪接着问:“依你所见,陈宣此人,如何?”

“陈公子……”青月想了想道,“外面的人都说他温润如玉,是个顶良善的人,谁家女儿若是嫁了他,便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当初夫人也是看重他人温厚,才促成了这门亲事……”她对上医尘雪含笑的眼,意识到自己说着说着就偏了,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噤了声。

“咳咳……咳……”

外间的窗没关严实,医尘雪后颈忽然有些凉意,他下意识想去拿搁在桌案上的手炉,碰到一点余温后又收了手。那炉子先前流苏焐过一次,这会儿却又凉了。

实在不经用。

医尘雪心里嫌弃了一句,并没注意到在他收了手后,某位道长的视线依然还落在那手炉上。

他抬了眼对青月道:“你接着说。”

青月这才抬了头:“陈公子他人温厚,谦和,待我们小姐很好,又很孝顺他爹娘,但是……”

这后面大抵不是什么好话,她犹犹豫豫的,好一会儿才接着道:“也因为太过孝顺,太过温厚,容易心软,谁说的话他都信,被街头巷尾装可怜要钱的那些人骗过不知道多少次,虽是他心好,可回回如此,我却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小姐也劝过他,可他每回应着,下一次还是会被骗。”

“说起来也怪,陈公子从前那般心软的一个人,上门来退亲时却那般决绝,无论如何都不肯见我家小姐一面。”

“陈家大火,他爹娘又双双去世,我虽知道这些事对他打击很大,可还是替我家小姐鸣不平,那场大火本来也不关小姐的事,却要受那些风言风语……”她手指紧紧搅在一起,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一点儿也不公平,明明是他陈家公子背信弃义在先,人人却都说是我家小姐的错,他陈家公子又算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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