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病秧子又在算命了(18)

作者:狐狸不吃鱼 阅读记录

他捧起陈宣的脸,望进对方通红的眼里,语气温柔又强硬:“我们,都只剩下彼此了。阿宣,我们不能分开。”

陈宣终于将头埋在他胸前,闷闷地哭出声来。

是啊,他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

不请自来的两个人走了,陈家晕了一地的仆从也逐渐转醒。人人都觉得自己好像是睡了一觉,做了一场大梦,可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守在梨园门口的两个小厮只探头瞧了一眼院内的场景,就赶紧收了眼,极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都认为他们还是继续躺在地上的好。

***

自白日里发生的事过后,陈宣便一直待在屋子里,一动不动地坐着,捏着纸人的手也一直没有松开过,到了夜里也不肯吃东西。

陈云舟带了食盒进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走过去。他看了眼陈宣手里的纸人,刚伸了手过去,陈宣便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猛地转了头,看到来人是谁后才稍稍安稳下来,但却将纸人攥得更紧了,陈云舟扯了两下也没扯出来。

“阿宣,是我。”

他另一只手搭上陈宣肩膀,声音轻得像是在哄人。陈宣眼眸微动,像是受到了安抚,手上的力道也跟着松了。

陈云舟走到一旁去,捏着那两个纸人靠近烛台,点燃了便扔到火盆里,半垂的眼眸映着火光,不见半分难过。

于他而言,那就仅仅只是纸人而已。

转过身时,陈宣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身后来。他眼里的淡漠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以假乱真的悲伤。

“阿宣,如今你已经知道爹娘不在了,这两个纸人留着也没什么意义了,你看着它们也只能徒增伤心,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你……”许是太久没有说话,他嘴唇有些干裂,连嗓子也是哑的,声音很低,“你还有别的事瞒着我吗?”

“你还在怀疑我吗?”陈云舟极为痛苦地闭了下眼,“阿宣,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你宁愿相信两个外人说的话,也不肯信我吗?”

他一步一步走近,将陈宣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眉眼之间却皆是难言的悲痛,仿若他受了极大的伤害。

“阿宣,你是最了解我的,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是爱你的。”

他们的鼻尖几乎快要贴到一起。他牵住陈宣垂落在身侧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语气同白日里一样恳切真挚:“阿宣,你要信我。”

他另一只手想要去碰陈宣的脸,被避开了。

陈宣将被他抓住的手抽回来:“我、我没有不信你。”他偏着脸,眸光有些散,小声道,“爹娘待你好,你不会伤害他们,我知道的。”

闻言,陈云舟眼里的阴郁一下子退去,他笑了笑道:“我不会的。阿宣,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第18章 怪事

南子巷的陈家最近发生了不少怪事,闹得底下人心惶惶,议论纷纷,个个提心吊胆地做事,夜里提灯都得走快些。

先是陈家无故起火,烧死了人,毁了一桩大好姻缘不说,连陈家二公子都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往日里温温和和的一个人,竟会露出那样骇人的神情来。

亲眼看见的小厮被吓得摔在地上,连半个字都不敢再说。可不过片刻的功夫,那陈二公子又变了脸,温声和气地将人扶起来。

陈家的家仆都以为自家公子是因为爹娘的死,性情才会如此阴晴不定,便更加小心翼翼地说话做事,也从不当着公子的面谈及那场大火。

陈家夫妇心好,陈家公子温良,待下人少有苛责,如今公子没了爹娘,他们这些受过恩惠的人对公子多是同情,谈起时也总是唉声叹气。

不过好在这府上还有个自小同他们公子一起长大的人在,能说说话,替他分担些痛苦。

大抵是为着不让二公子做傻事,大火之后云舟公子便从梨园搬去了锦园,同二公子住在一个院里。

这是好事,有了能诉苦的人,二公子也没再整日将自己关在房中,时常也会出来走动,总是带着云舟公子一起。

他们都觉得,自家公子兴许就会这样慢慢好起来,重修家业,兴旺府宅。

但不知为何,府上挂白都还没撤,便突然来了两个人。

一个总是冷着脸的傀师,一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说是来除邪祟的。

好端端的怎么就有邪祟了呢?还非要留下来宿上一夜。若非二公子心善,那两个人定然是会被撵出去的。

这二人来得蹊跷,好在第二日便真的离开了。二公子吩咐底下的人,若是那二位再来,便推脱不见。想来是府上事多,他们公子心力交瘁,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去应对什么傀师了。

可没过多久,这两位又上门来了,不知是使了什么术法,教家仆个个昏倒在地,还将云舟公子的梨园给翻了个遍。

守门的小厮探头瞧见自家两位公子抱在一起哭,叹了口气,也没敢上前去。

好好的一个陈家,好好一个温润如玉的二公子,没了爹娘不说,如今还被人欺上门来,实在可怜。

***

乌衣巷的司家也发生了一件怪事,只凭一口气吊着的司家小姐居然有了病愈的迹象,听司家的下人说,是因为请了一闲阁那位会算命的病秧子才给治好的。

人人都道这是件奇事,说司家小姐命里有福星照着,得贵人相助,这才能逢凶化吉。

医尘雪听着知鸢带来的这些闲谈,搁了手里的笔,画到一半的符纸也懒得再接着画下去,起身走到一边去,推了窗看下面熙熙攘攘的人流。

不过才短短几日功夫,风向便与之前全然不同了,什么命格孤煞的说法,也被人抛诸脑后不再管顾了。

“主子,今日要出去吗?”

知鸢和流苏在医尘雪身边待得久,对于他的一些举动再熟悉不过,更能以此推知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不去。”

医尘雪给的却是个意料之外的回答。

知鸢往窗外看了一眼,又问:“主子是在找人吗?”

医尘雪扶着窗棂的手一顿,显然是被人看穿了心思。他画出来的纸傀里,知鸢算得上是最聪明的一个了。

“知鸢,你说说,一个人若是突然没有缘故的生气,能是因为什么?”

知鸢摇头道:“我不知道,但如果主子你不知道他生气的原因,那么那个人应该会更生气。”

医尘雪:“……”

“谁说是我了?”他收了向外的目光,转了下身,特地四下看了一圈才问,“流苏呢,怎么没见着人?”

知鸢没戳穿他,只答:“他在下面,院门口。”

“院门?”医尘雪觉得有些奇怪,“守在那里做什么?”

“这正是我来要说的事,流苏和人打起来了,那人说是来找主子你的。”

知鸢一脸平静地说着,好像对于流苏和人打起来这事已经见惯不惯了。

医尘雪反应也不大,只是稍稍抬了下眼:“又打起来了,这次是谁?你去拦着他点,回头也能少赔点钱。”

司家的事大街小巷谁都听了两耳朵,一闲阁在青枫算是出了名了,来求医尘雪算命的人比以往还要多,亏了流苏拦着,医尘雪才能如此清闲地坐在这里。

“拦不住,流苏似乎认得他,”知鸢想起来什么,又补了一句自己的猜测,“像是有过节。”

“过节?”

平日里医尘雪走到哪儿流苏跟到哪儿,少有分开的时候,流苏和什么人有过节他怎么不知道?

“那人长什么模样?”他于是问。

“肩宽,身量高,冷着一张脸……主子?”

知鸢本来在细数着来人的身形特征,却忽然收了声,疑惑地叫了医尘雪一声。

她是纸傀,只能通过观察和接触去理解人的情绪和情感,而纸傀学什么总是比人要快,她在医尘雪身边待了这么几年,太清楚自家主子的性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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