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枕明月+番外(18)

作者:青山问我 阅读记录

可李策又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那堆小木棍,像是哄孩子一样的语气轻轻问:“这里面最喜欢哪一根?”

余清窈顺着他下巴抬的方向,还真的认真选了起来,不多会就用纤指捏出一根小木棍呈给李策看,“这根最好。”

李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余清窈竟然当了真,人都有些劣性,哪怕像李策这般端方君子有时也难免,所以他下巴顺势就搁在了手背上,懒洋洋地撑着。

另一只手随便从里头拨拉出一根,温声问她:“为什么这根就不好了?”

余清窈并不会把李策往‘故意为难自己‘方面想,既然他问了,就应该思考如何回答。

所以余清窈接过李策递的木棍,在手里比划了一下,然后给出他答案。

“臣妾喜欢这样,可以握住的。”她把自己开始选的那根提起来,食指和拇指同时圈在木棍上,拇指还能搭到食指的关节,这样能够牢牢握住,不会掉落。

而李策给她后面扒拉出来的那根木棍却要宽上许多,足有三根指头那么粗,余清窈的手指没法完全圈住,食指和拇指才勉强碰到。

“喜欢能握住的?”李策早有察觉余清窈的小习惯,就是喜欢手里捏着东西,在她或焦虑或紧张的时候尤其明显。

就比如他们在大婚当夜第一次见面时,她捏着那喜扇柄。

所以对她而言,能捏住的好,不能捏住的就不好。

倒是意外的简单。

在他身边的人不说八面玲珑,好歹都有七八个心眼子,虽然李策不畏惧旁人会有些心机手段,但有时也会觉得厌烦,不想周旋应付,閬园是一个幽静之地,他很喜欢。

而余清窈更是一个心思单纯的人。

余清窈对自己刚刚选的那根越看越满意,无论长度粗细都很符合她的心意,但是她也知道不能顾此失彼,扫了李策的一番心意,连忙又道:“不过是搭一些架子,无论粗细都能用的上。”

就怕李策还要继续纡尊降贵地干粗活,余清窈把桌子上削好的木棍都抱到怀里,眼睛弯了弯,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有这些加上前院的,差不多够了。”

李策抬眼看了下,福吉收了指示颠颠上前,殷勤道:“王妃还是交给奴婢来吧,莫要伤了手。”

福吉和福安先后离开,余

清窈因为想着张翊的事,就没跟上两人,反而身子往前挪了一挪,两手搭在桌子的边沿上。

“殿下,臣妾刚刚见到张阁老了。”

“嗯?”李策眉峰上挑了些许,几乎察觉不到他神情的异样,他温声道:“他是我的老师。”

余清窈从李策温润如常的眉眼里收回了视线,心里松了口气。

她刚刚还一直担心李策是不是因为什么事对张翊有意见,所以故意不见他的,但是他的神情和语气如常,好像是她多虑了。

“张阁老和臣妾想象的一样刚正不阿,对殿下很关心,对臣妾更是关照有加……”余清窈有意想给张阁老求个情,手指扣着桌子边沿的镂空花纹摩挲了起来。

李策却直接略过她的话,徐徐道:“他对你说了什么?”

余清窈怕李策误以为自己要告状,摇摇头:“也没什么,阁老他人很好,还说说明日会送……送些书给臣妾读。”

对于新婚贺礼什么,余清窈还是说不出口。

送书,送书也是挺好的,陌生人见面怎么会想到要送书呢?

当然也是关心她,照顾她的表现。

余清窈觉得这个说辞也能站的住脚,信心满满地看着李策,正准备打一打腹稿,继续为张翊说情。

李策自认为自己算是最了解张阁老的人之一。

这位固执的老头子所有良好的品德当中唯独没有热心肠这一点,若说他会主动送书给余清窈,李策是不信的。

思来想去,莫过于他对余清窈有意见。

李策轻轻叹了口气,不做声响,目光温柔落在余清窈压下去的脸上,从上往下就能看见她两排小扇子一样的浓睫覆在眼上,因而她那没有描贴花钿的白净额头就分外显眼,干干净净的,正对着他的视线。

想也未多想,李策身子带着手肘往前一倾,越过桌面,手指轻点到余清窈的眉心上,像是要敲醒还在装傻充愣、自欺欺人的小姑娘。

“我还不了解他,老师他最是挑剔难缠的人,是不好相处,不过你倒也不用放在心上,他对其他皇子公主亦是如此,就没有几个他能看顺眼的。”

张翊当初没有去当皇子老师也是有原因的,像他这样有才的人,持才傲物也实属正常,若是瞧不上的学生,砍了他的脑袋他也不愿意教。

就是如此固执,固执到有人断言他总有天会因为这倔犟的脾性吃大苦头。

余清窈用手盖住刚刚给戳了一下的额头,撑起圆溜溜的杏眼,直愣愣看着李策。

仿佛还没明白过来,这么短的时间里,李策又没有去前院,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

李策被她一脸震惊给弄得又是好笑又是同情。

她是给谁教得如此容易被人看穿。

把她放进宫里,若不好好看着些,眨眼就要给人吃了。

“不用太过在乎张阁老的话。”李策目光不偏不倚望着她,像是一定要得到她的回应。

余清窈后知后觉,刚刚李策那番话是在安慰她。

张阁老不是专门针对她,他只是平等地挑剔所有他觉得不够好的人。

余清窈知道自己是不够好,可是李策却从没有要求她什么。

在李策注视,余清窈慢慢展开一抹笑,轻点了下头。

秦王殿下真是一个温柔人。

第15章 担心

用过午膳后,李策的书桌上总算恢复如初,摆上了书,铺上了宣纸。

福安为他碾完墨后,也随着福吉去了前院。

前院里,余清窈坐在廊下带着两个婆子在扎攀爬架。

用春根藤的老枝当麻绳用,绑方回字,牢固又简单,很快就把一捆木棍都做成了半人高的爬藤架,钉入松好土壤的地里。

春桃实在是太无聊了,这会也在前院随意溜达,偶尔也拿小铲子在土地里松一松,但是很快就被里面冒出来的虫子吓跑了。

孙婆子笑话她,春桃还满不在乎说:“我从前一直养在老夫人院子里,老夫人疼我,从没有碰过这些脏活,更何况哪有姑娘家不怕虫子。”

说着眼睛往余清窈身上一瞟,任谁都知道春桃在说秦王妃。

也亏得秦王妃脾气好,从没与她置气过。

余清窈抬起头,笑了笑:“在遥城有时候遇到干旱,庄稼没有收成,虫子是很多百姓的选择。”

春桃眉头狠狠皱了起来,显示余清窈这句话让她不舒服了。

“怎么能吃虫子,我是宁可饿死也不会吃的!”

孙婆子和常婆子也一同点头,她们是一直待在宫里的老人,再怎么为奴为婢,温饱问题是从没有愁过,只是吃的精米还是糙粮的差别。

余清窈没来金陵之前也不知道,在金陵城吃不完的菜肴是可以倒掉的。

她们当然不会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吃虫子。

孙婆子扯开了话题,道:“很快就是太后寿宴了,往年寿宴总是会给我们这些奴婢赏好东西,就不知今年閬园里还有没有这个口福。”

福吉嗤笑了一声,打消孙婆子的美梦,“还口福呢,只求太后娘娘别计较閬园的事,我们就万幸了。”

“閬园是陛下赐的,再怪也怪不到我们头上吧?”

“那可不好说,太后娘娘以前就不喜欢我们殿下,现在更有理由了,上次是山茶花树,下一回兴许清凉殿都要挪出去了……“

福安啪一声,用手里的木棍敲了福吉的脑袋,严厉道:“闭嘴,主子的事你现在也敢议论了?”

福吉‘哎呦’一声痛得往下一蹲,抱住脑袋委屈道:“这不是在閬园里头,谁能听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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