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山空(177)

作者:苍鹤 阅读记录

朝影疏突然感觉后腰一阵尖锐的刺痛,她微微蹙眉,侧身握住了大汉的手腕,脚下一阵踉跄,随后她一捏大汉手肘上的麻筋随后一肘击至后者的脖颈处,朝影疏抬腿别到大汉的腿后,微微用力后者便失重而倒。

朝影疏后退一步,抱拳道:“失敬。”

大汉起身,心服口服地说:“佩服,女侠果然不同凡响,我等哪怕在塔格尔也听说过女侠在大胤西州战场上的风姿啊,我输的心服口服。”

朝影疏点了点头,随后便坐回了位置上,她不动声色地揉了揉后腰,大概是之前的粗心大意留下了病根。

朱鹤霰低声问道:“受伤了?不应该啊。”

朝影疏摇头,“老毛病了,不碍事。”

哈尔巴拉端着铜碗从上座走了下来,他走到朝影疏的桌前说道:“多亏了女侠,吾儿才能得以平安回来,这一杯酒我代塔格尔敬你。”说完,他便喝光了铜碗中的酒。

朝影疏喝完了酒才说:“大汗言重,此次全是萨达木先生的功劳,我也就是帮衬了几次。”

哈尔巴拉看了看朱鹤霰,意味不明地说:“阿古达木在信中经常提起女侠,我竟然没有想到女侠同鹤霰也认识,而且鹤霰也不曾跟我说过。”

朱鹤霰起身敬了哈尔巴拉一碗酒,调侃道:“朝姑娘可是个宝贝,被人宝贝的紧,我可不敢乱说什么。”

朝影疏瞪了朱鹤霰一眼,“你现在已经开始乱说了。”

朱鹤霰讪讪地一笑,露出了一丝醉态,“喝酒,喝酒。”

哈尔巴拉附和地笑了笑,“二位可能喝不惯我们这边的酒,我命人煮些醒酒的东西来。”

朝影疏抬手抱拳,“那便有劳大汗了。”

侍女很快端了醒酒的汤药上来,在朝影疏的那份中特意放了几颗盐津梅子来驱散药味。

朝影疏把朱鹤霰的那碗往前推了推,“把这个喝了。”

朱鹤霰摇了摇头,他指了指酒壶满目醉意地说:“朝姑娘你知道吗,这个是归雁最喜欢喝的酒。”

朝影疏垂眸沉寂了片刻,随后才说:“是大汗告诉你的?”

朱鹤霰点着头说:“对啊,而且这孜然羊肉也是她喜欢的。自从我来了塔格尔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喜欢拉着我出去玩,并不是因为她性子贪玩而是那些高高低低的围墙困住了她的心,这里多辽阔多自由啊。”

“朱鹤霰,回去休息吧。”说完,她毫无戒备地端起那碗放着盐津梅子的醒酒汤药喝了下去。

朱鹤霰摆了摆手说:“你先回去吧,我再坐会。”

接引侍女带着朝影疏来到了帐篷前,她伸手撩开帘子,里面烧着暖烘烘的木炭,侍女引朝影疏进来随后将帘子挂了起来,散了散里面的热气。

侍女说:“朝女侠进来吧,晚上风大,我给您在榻上多加了一层皮毛。”

朝影疏说:“有劳姑娘。”

侍女走出帐篷随后端了一盘点心进来,“世子见您在宴席上没怎么吃,便让我端了点心来,您可以垫垫肚子。”说完,她放下手中的盘子将帘子一夹便走了出去。

大汗的帐篷中依旧歌舞升平,一少女撩开帘子迅速地跑上前,在哈尔巴拉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朱鹤霰认得这个少女,朝影疏便是被这个少女带着去休息的,他见大汗面色有些不对劲,上头的酒意立刻散去,他扔下酒碗便跑了出去。

帐篷内一片狼藉,所有的一切都被返璞刀破坏的够呛,纷纷扬扬的皮毛漫天飞舞着。

朱鹤霰撩开帘子见状便愣在了原地,随后他才试探地喊道:“朝姑娘?”

一阵凌冽的刀锋袭来,在朱鹤霰的鼻尖前堪堪停住。

朱鹤霰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朝影疏一头凌乱的头发下有一双爆红的眼睛,她的双眉紧紧地蹙着,看朱鹤霰的目光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朱鹤霰试探地喊道:“朝姑娘?”

朝影疏的眉毛蹙得更紧了,她双手捶打着头部像是在忍耐极大的痛苦,接着朝影疏突然大吼了一声,挥刀狠狠地划破了围帐。

呼啸的冬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拥而上将帐篷内的热气吞噬殆尽。

朝影疏四处破坏着,她喉中滚落出的吼声像是深林中的豹子,双眸红的像是能滴出鲜血,整个人如同是得了失心疯一般。

朱鹤霰这个时候却觉得朝影疏可能真的因为江衍的死而疯了,不过他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朝影疏居然开始掐起自己的脖颈来,纤细的手上青筋毕露,带着一股要把自己掐死的狠劲。

哈尔巴达一行人此时已经到达了帐篷外,他冷漠地看着帐篷里的一切,伸手招了一个白须老者上前,低声道:“这样也是正常的吗?”

白须老者回道:“我也说了这个因人而异,立刻死亡也是有可能的。”

阿古达木见状面上闪过一丝不忍,他上前问道:“阿爸,非要如此不可吗?”

哈尔巴达神情淡漠地说:“这是一个将才,我们要想与大胤开战便必须有她,即便她不留下也不能留给大胤或者风朔。”

朱鹤霰立刻上前一击手刀狠狠地敲在了朝影疏的后颈上,后者浑身的力道瞬间全部卸了下去,朱鹤霰伸手扶住了朝影疏险些磕在地上的头,随手拿了块毛皮垫在了下面。

一切来得太过于快速,哈尔巴达都无法出声阻止。

白须老者见状也只是摇首叹息。

朱鹤霰看着眼前的一切再加之方才哈尔巴达与老者的谈话,突然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冲到哈尔巴达的面前,厉声道:“把解药给我!”

白须老者伸出干枯的手指拍了拍朱鹤霰的手,“这是塔格尔秘药,无解。年轻人你太冲动了,你这样阻断了药效的发生,这个姑娘醒来之时便更难以判断,很有可能痴呆。”

朱鹤霰感觉全身的怒火都被点燃了起来,他一把甩开老者的手,他指着昏厥的朝影疏怒气冲冲地说:“你们知道她是谁吗?即便是你们想把留下来替你们打仗,也不用这么狼心狗肺吧,你们的良心呢?这可是雁王爷的结发妻子啊,给他的妻子下毒,你们就是这么回报雁王爷的?!雁王爷是怎么待你们的,需要我一一列明吗?!”

哈尔巴达沉默地看着朱鹤霰的咆哮,他们塔格尔人重情义从来不会忘记恩人,但是他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能打胜仗、带领塔格尔走向辉煌的机会。

白须老者说:“明日等这位姑娘醒了,看看情况再说吧。”

朱鹤霰被气的七窍生烟,他从来没想过孟归雁的父亲居然是这种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即便朝影疏不是江衍的妻子,就凭她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哈尔巴达的心肠居然也能如此的歹毒。

“给朝女侠换个帐篷吧。”说完,哈尔巴达便离开了。

朱鹤霰想要讨个说法,他还没等追上去便被周围的武士拦住了去路,他大喊道:“这么久你就憋出这么一句无关痛痒的话?!莫非你的良心真的被狗吃了?!”

阿古达木拍了拍朱鹤霰的肩膀,“你先冷静些。”

朱鹤霰甩开阿古达木的手,“你叫我怎么冷静?人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若是雁王爷还活着,他要带兵踏平你们塔格尔,我一定请命当先锋。”说完,他转身回了帐篷。

朱鹤霰把木炭重新点了起来,把破损的围帐处塞了件皮毛挡住了外面的寒风,他找了张还算是完好的毯子盖在了朝影疏的身上,做完了这一切他才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这下好了,我倒是不怕你追随主上而去了,我倒是怕你变痴呆。”说完,朱鹤霰长叹了一声,随后便不自觉地累得犯起了瞌睡。

朱鹤霰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他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给吵醒的。

房间的木炭已经化成了一碰便散的灰,还散发着阵阵余温,外面的月亮升至了夜穹正中央,白雪发着莹莹亮光,冬风呼啸来去,吹过高低起伏的雪中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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