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山空(35)

作者:苍鹤 阅读记录

莫照书掂了掂朝影疏手中的刀,感觉还不错,“喜欢?”

朝影疏取了长刀径直去了柜台,她将一只荷包扔在了柜台上,凭借着里面悦耳的撞击声,掌柜的就知道这里面钱足够那对雁炽翎的,他笑得一脸猥琐去拿那只荷包。

朝影疏却伸手按在了荷包上。

掌柜的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朝影疏,接着哭丧着脸道:“姑娘,你要不要嘛?!”

朝影疏说,“掌柜的,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打兵器几年了?”

掌柜的一听,收回了手,挺了挺伛偻的腰背,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不瞒姑娘说,我什么时候能拿起的铁锅,什么时候打的兵器,已经有三四十年了。”

朝影疏说,“掌柜的可认识荡世?”

掌柜的眨了眨眼睛,开始哭丧了起来,“荡世?那柄长/枪,哎呦我那苦命的宝贝儿啊,我这铁铺当年被厉风行洗劫一空,抢走了我不少宝贝儿啊,我那宝贝荡世还好吧。”说完,他便捂起了嘴巴,绿豆大的小眼里露出了一股精光,他看着从门口走过去的一队金吾卫,等他们走过去,掌柜的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这偌大的天琅皇城啊,不允许谈贼寇的,不允许的。”掌柜的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将雁炽翎收进了刀鞘中。

朝影疏说,“荡世的枪/身被震出了一条裂缝,可有办法修复?”

“什么?!”掌柜的那张破锣嗓子瞬间发出了公鸡的叫声,“荡世被震出了一条裂缝?!谁震得?那可是上好的精铁打造的啊,怎么会?!”

“被罗幽大侠的刀。”

掌柜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热水,气焰熄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说,“那还情有可原,喏,那对雁炽翎你拿去吧,别再弄坏了。”

朝影疏的语气里带了几分焦急,“掌柜的,荡世可还能修?”

掌柜的有些不耐烦地说,“修修修,我拿头修啊,坏就坏了嘛,你现在不是有雁炽翎了嘛,还有你后背上的,还不够你用啊。”

朝影疏错愕了片刻便和莫照书一起被掌柜的请出了店里,顺道还关上了门。

朝影疏看着手中的雁炽翎,不知所措地笑了笑,荡世坏……就坏了吧?那柄上一世陪伴她冲锋陷阵,陪着她看遍黄沙素月的长/枪,还染上了数不清的风朔铁骑的鲜血,坏就坏了吧?说话看真是一件轻巧的事情,两片嘴唇一碰,如同释放无用气体一般。

莫照书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那还收藏着不少,你要不要去看看?”

朝影疏摇了摇头,握紧了手中的雁炽翎,有些自己视为珍宝的东西,原来真的能在别人那处一文不值。

莫照书见朝影疏在那暗自伤神,有些于心不忍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说,“逛了这么长时间,累不累?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你的伤好得如何了?我先去给你买药,先把蛊毒解了。”

朝影疏说,“还好,不算很累。”

秦潜掀开轿撵的帘子,勾唇轻笑,“去看看阿疏姑娘住哪,带着月儿去。”

莫照书带朝影疏来到了天琅城东侧的一处三进三出宅子内,带着一方不大的院子,这个季节里面除了枯枝烂叶什么都没有,一个老奴走了出来,对着二人行了深礼,“公子回来了,里面请。”

莫照书上前扶起了老奴,“齐伯,我不是说了吗?您不用这么样的。”

老奴摇了摇头,“公子肯用这把老骨头,能让我有钱给女儿治病,我无以报答,唯独在礼数上不能怠慢了您啊。”

莫照书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最近会在这里住几日,你们还是跟往常一样就好。对了,兰兰的病最近怎么样了?”

齐伯闻声不禁老泪纵横,他用袖口擦了擦浑浊了眼泪,突然在莫照书面前跪了下来,“这件事我本来不打算麻烦公子的,但是老奴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老奴快要把这天琅城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兰兰的下落,老奴就这么一个女儿,还请公子帮帮老奴啊。”

朝影疏伸手将齐伯扶了起来,“发生什么了,您慢慢说。”

齐伯说,“最近天琅有不少未出阁的姑娘莫名其妙的失踪,大理寺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什么结果来,到最后闹到了皇帝的耳中,于是城里便加强了城里金吾卫的巡逻,本以为会消停不少,可是没过几日那些姑娘们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失踪,从之前的七日到现在的三日,老奴本以为不让兰兰夜间出去就不会有事,可谁知道兰兰三日前去买菜,从那时起就没在回来啊,老奴是真的害怕啊。”

朝影疏突然想起来在街上哭诉的贵妇人,她继续问齐伯说,“老伯,你最近可听说了其他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齐伯思索了片刻才说,“老奴想起一件来了,城东突然出现了一个什么圣女教,有些人曾经说在那里看到过失踪的女孩,老奴也曾经去过那里找过兰兰,可是人家根本不让老奴进啊。”

莫照书将朝影疏拉到了身边,对齐伯说,“好了,齐伯我知道,这件事我会去查,你先回去休息吧。”

齐伯点了点头,一瘸一拐地往后院走。

朝影疏走到院子处的凉亭内坐了下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进天琅城时,那位当街哭泣的夫人?”

莫照书点了点头,“记得,怎么了?”

朝影疏说,“我在想,是不是她的女儿也跟兰兰的遭遇一样。”

莫照书说,“有可能,怎么了?”

朝影疏不解地看着他,“你不是说要帮忙吗?”

莫照书面色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语气敷衍地说,“嗯,你先休息,我先去买药。”

朝影疏见状,立刻说,“不急,你若是累了,可以先休息一会。”

“进屋说吧。”

莫照书一进房门便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了下来,有些极其不舒服地揉了揉脖子,他视线里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摔倒之前莫照书一把撑住了桌子,把上面的茶具震得叮叮当当响了一片。

朝影疏立刻上前扶住了莫照书,“江衍,江衍你怎么样?”

莫照书觉得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在离他远去,连朝影疏的面容也变得模糊不清,他张了张嘴还不等说些什么,便觉得眼前一黑,双耳只能听到嗡嗡的声音。

一刻钟后,莫照书才觉得周围远离他的一切才慢慢地回来了,他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体。

朝影疏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了他的手边,“感觉如何?”

莫照书摇了摇头,慢慢地用手指顺着眉毛捋至了太阳穴,他闭着眼睛,呼吸轻得难以察觉。

片刻后,莫照书睁开了眼睛,他先是看了看手中的人/皮/面/具便放到了一旁,温声道:“我好多了,你不必担心。”

朝影疏见状扶着他臂膀的手收了回来,她总觉得莫照书和江衍终究还是不一样的,“没事就好。”

江衍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大病初愈后的虚弱,和莫照书清朗的声音不同,“我方才的种种是因为在后/庭花喝了望山春,酒里应该加了某种东西,只要吸入某种特定的熏香,便会造成短暂的神志不清。”

江衍见朝影疏低着头不说话,便继续说,“吓到你了吧。”

朝影疏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没有。”

“好了,我先看看你的手臂上的伤口。”说完,江衍指了指朝影疏的手臂。

朝影疏将手腕上的软甲取了下来,将袖子挽了上去,被陆长枢抓出的伤痕已经结痂了,几乎布满了整只皮包骨头的手臂。

江衍有些不满地啧了一声,“以后多吃点,还有别再练月照西乡了。”

朝影疏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江衍解释道:“月照西乡、天蚕掌、包括御影的月影功、月下无痕都是月上寒宫的一部分,没有正统心法,一味地走一条死路下去,很容易走火入魔,而且月照西乡本身就是残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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