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山空(52)

作者:苍鹤 阅读记录

清晨,炽烈的阳光冲破厚重的云层,将金色的光辉洒遍了大胤的每一个角落,树枝上的积雪也有融化的迹象,到处都能听到滴滴答答的响声,早起的侍女们忙碌着,可能是经过某处时雪水恰好落下滴入领子中,激起一声尖叫和浑身的鸡皮疙瘩。

朝影疏已经在院子里将无影拳走了数十遍,她擅自拆了夹板,左臂一用力还是有些轻微的疼痛,不过这点疼痛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

徐三娘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时,朝影疏正掂量着手中的雁炽翎,因为它没有青影合手。

“这么早啊,几时起的?”

朝影疏说,“寅时初。”

徐三娘脸上难得有了几分正经的神色,她挽了挽衣袖,一步跃出了长廊,对朝影疏说,“让我看看你的拳如何了。”

朝影疏将雁炽翎放在了一旁。

徐三娘也没有礼让小辈的意思,起手式一亮就向朝影疏攻了过去,她的拳法虽然没有内力加持,依旧气势逼人,就像是早已融入了骨血,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

朝影疏抬手挡住徐三娘的左拳,后者的右拳即刻而至,朝影疏手腕翻转,直接用徐三娘的左拳去击打了她的右拳。

二人你来我往,走了数十招,次次都是点到为止。

徐三娘一抹头上的热汗,感觉浑身都舒爽了不少,她吐出一口浊气,心情愉悦地说,“小姑娘真不错,有我当年的风范,走了,找地方吃早饭去。”

两人刚走出院门口,便看到付临引着冯延辞往正殿赶去,朝影疏二人住的地方是雁王府西面的一方小院,走出院门不久便是正道。

冯延辞见二人,驻足了片刻微微颔首后便随着付临往正殿走。

付临说,“少卿昨夜辛苦了,可有眉目了?”

冯延辞摇了摇头,“不仅没有任何眉目,今日清晨还出了大事。”

付临微微一笑,很知趣地没有继续追问。

江衍一夜未睡,破晓时分刚闭上眼睛,就听见下人说冯延辞来了,只能起身洗漱整理了一番,前往正殿。

冯延辞起身施礼,“雁王殿下。”

江衍说,“冯少卿不必多礼,请坐。”

冯延辞说,“属下无能,未能从秦潜的亲信上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相反今日却又接到了一宗少女失踪案,此次失踪的人非同小可,是草原世子的妹妹。”

江衍听闻,一脸淡然,“禀报给陛下了吗?”

冯延辞摇头,“未曾。”

江衍困倦地揉了揉脸,对冯延辞说,“去吧,让陛下多加派些人手,全城通缉秦潜,就算是把天琅城挖地三尺也要把秦潜找出来。”

冯延辞领命退了出去,他刚跨出门槛便见到了朝影疏,神情错愕了几分,他不清楚这人在此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不仅脚步轻连呼吸都是微乎其微。

朝影疏见状施了个万福礼,“少卿大人慢走。”

冯延辞神情困惑地回首看了一眼江衍,后者并未有任何表示,他又看了看朝影疏,最终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朝影疏目送着冯延辞走远,知道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她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手臂好了?怎么拆了夹板?”

“还可以吧。”朝影疏活动了一番左臂,走了进去,“眼下塔格尔与大胤局势紧张,塔格尔又因救助物资的原因怨声载道,你这做法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偏激了?”

江衍将手指贴在了嘴唇上,对朝影疏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不是我做的,我什么都没做。若是世子的妹妹真出了什么意外,就让秦潜这个人在那边面前以死谢罪吧,若是那边还是不依不饶,那就让林耀去解决吧,他私吞了那么多物资,总归应该吐出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与我们无关。”

“你……”

江衍牵起了朝影疏的右手,轻轻地揉搓着她指腹上的薄茧,“这件事情解决完了,我们就回南邑。”

朝影疏不解,“去南邑做什么?”

“抓海盗。”

第28章 公审

◎二者不是一路人,却脱不了干系◎

三日后,秦潜在望江楼被捉拿归案,当时就说出了那些少女的所在地,隔日便在大理寺进行了公审。

朝影疏看着那些花蝴蝶一般的侍女围着江衍飞舞,一会是暗纹银蟒的长袍,一会是白玉发冠,等把江衍捯饬成光彩照人的模样时,朝影疏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

江衍遣散了侍女,在朝影疏面前挥了挥手,“走吧。”

朝影疏点了点头,直到跟着江衍上了马车,她才开口问道:“孟归雁……她在哪?”

江衍拍了拍朝影疏的手,示意她安心,“囚禁徐三娘的屋子里有个地窖,我把她藏那里了,并无大碍。”

朝影疏掐了掐食指的关节,还是有些心神不宁,“安全吗?”

江衍说,“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一下你的青影,我总觉得现在拿着青影的人会大做文章,今日的审讯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朝影疏说,“你是觉得秦潜会来个鱼死网破?”

江衍微微一笑,沉淀着几分淡泊与病弱,连声音都飘渺了几分,“不愧是阿疏。秦潜既然能在望江楼藏匿三日,还肯自投罗网,就说明他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想必也掌握了不少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朝影疏蹙眉,“这望江楼的楼主到底是谁?”

“周鹤风。也是一位秘术师,精通奇门遁甲,身怀搬山卸岭的功夫。这种人黑白通吃,难以深交。”接着江衍话风一转,继续说,“对了,你把御影牌丢哪里了?”

朝影疏愣了片刻,伸手随意地一指,“丢怀殇的暗庄了,就是龙门镖局地下那个。你放心,它已经被我一刀劈断了,没什么用处了。”

江衍见状坐过去了一点,拿起朝影疏的左臂顺着穴位轻轻地推拿着,“骨头都长好了,还疼吗?御影牌丢了就丢了吧,那东西对你来说没用了。你现下可以告诉我,你为何如此拼命了吗?”

朝影疏起初还没有明白过来江衍的意思,稍加思索后才想起来那日在秦家跟江衍约定的事情,为何如此拼命调查少女失踪案。

朝影疏笑了笑,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这想法对着你说出来有些大逆不道了。”

江衍挑眉,调侃道:“怎么?你还想夺了我的爵位不成?”

朝影疏摇了摇头,“不是,那日在秦潜的地牢内我就在想天蚕掌是用五毒浸泡身体,秦潜的邪功却是要取少女的鲜血,我就在想它们之间会不会存在着某种联系,或者说它们都是月上寒宫的残缺本。毕竟唯有修习了全部的月上寒宫才能彻底弥补月影功的短板,才能脱离御影。”

江衍愕然,他没有想到朝影疏居然会是这样的想法,他搓着朝影疏的手,心里五味杂陈,“原来是这样,看来这次公审我们不必来了啊,反正与我们无关,我以为你是关心那些少女,所以才答应去公审的。”

朝影疏觉得江衍有些腻歪,直接将手抽了出来,“该你了,现在来说说你为什么跟我之前认识的你不一样了,正常来看我们应该是死敌,也或许是朋友,但是现在……似乎有些出人意料了。”

江衍说,“明帝死前召见我要保大胤江山不动,龙脉不熄,直至我死。前世,你的起义几乎是众望所归,一路势如破竹,几乎有十成的几率能推翻大胤王朝,若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走这么一遭,说不定现在段鸿轩的位置就是你的。”

朝影疏说,“是我技不如人,多次脱险都是因为莫照书,以前没觉得,现在看来你似乎在设计与解计之间玩的不亦乐乎。”

江衍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几声,“站在不同的角度上思索事情,总能发现漏洞,再说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觉得我变了,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了解过我,而我却觉得你从未变过。”

“是嘛?以后我多变几次给你看。”朝影疏挑开了车帘,马车已经停了,大理寺的牌匾近在咫尺,“到了,下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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