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雾燃灯(47)

作者:卓然 阅读记录

是血,她当时被赵家白杀死,血浸湿了装玉环的口袋,玉环用她的血愈。

苏眉脑子里突然浮现了一个词:血契。

是谁要跟她定的契?又要她什么?

没事,不要紧,都不重要。

只要她能割下这块连着玉环的皮肤,就没人能控制她。

苏眉对着镜子,缓缓举起了刀

「让我们看看谁更有决心吧。」

第42章 燃灯 08 久别重逢

闻雨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苏眉裸着身子倒在地上,面色惨白,水果刀掉在手边,血从她的喉咙下方缓缓流出,但不多,只有几缕。

闻雨惊叫,转头想去打120,却被苏眉喊住了。

「不要报警,帮我把放在床头的笔和灯笼拿进来。」

她面无血色,这句话几乎是从嘴唇里挤出来的。

换做旁人可能会置之不理,但闻雨从小就多了奇奇怪怪的东西,而且上一次她亲眼见到苏眉从酒吧厕所里消失,再加上这几天他对苏眉也建立了一些信任,她觉得她很厉害,可以做成好多事。

各种情绪夹杂之下,闻雨没有拿手机,而是从卧室床头帮苏眉那了那盏灯笼和一只绿色钢笔。

然后还拿了张浴巾帮苏眉盖住身体。

苏眉眼神里露出几分感激,伸手在灯芯上搓了一下,灯火燃起的瞬间,她整个人连同身上的浴巾像一阵风一样消失不见。

消失之前,苏眉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等我回来。」

闻雨把浴缸的水龙头关了,地上空落落,只剩一盏灯笼。

这原本应该是一面六角灯笼,但其中三面都已经烧光了,所以只剩三面,看着十分诡异。

灯笼一直在烧着,闻雨不敢,她战战兢兢地,苏眉走了,她现在该怎么办呢?

卧室里传来了电话铃声,是苏眉的手机,未知号码。闻雨一开始以为是骚扰电话,置之不理,但那个人锲而不舍一直打,打到第三次的时候闻雨怕是什么重要人物,还是接了:「喂?苏眉在洗澡......」

那头是个中气十足的老太:「喂,是苏眉苏小姐吧,我是黄薇薇的奶奶,你现在还能喘气么么?」

苏眉在一张木床上醒来。

这里好像是一间宿舍,床头挂了一件长衫和一条裙子,书桌上摆放着几本英文书,火炉缓慢散发着热气,窗外,白雪挂在树枝上。

苏眉把浴巾扯下来,玉环安静地贴在她光洁如新的皮肤上。

是了,每一次自己回到过去,身体好像就会恢复一点,上次也是,原本濒临死亡,但回到1937年,又能喘过一口气来。

她再试了一次把玉环摘下来,但玉环还是纹丝不动。

还是先把手头上的事情解决比较好,苏眉把床头的衣服拿起来,是一件黑丝绒上衣和棉布的A字裙,正好是自己的尺码。

她对着穿衣镜整理好仪容,又走向窗边,楼下行人匆匆,长衫围巾毛呢帽,她知道自己又回到过去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苏眉回头。青年的李寒寿把风雪关在门外,他看上去又更年轻了一点,更像刚被赵太清刚收养时候的样子了。

见到她,李寒寿略有些惊讶,但很快神色如常,往桌上放了一个信封夹:「你要的东西,都给你查到了。」

苏眉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李寒寿从怀中摸出一卷报纸,上面写着「民国二十二年十二月十二日」。

也就是1933年。

「你来圣约翰多久了?」

「刚满一年。」李寒寿声音异乎寻常场地低沉:「你要的东西给你了,不看一眼吗?」

我要的东西?苏眉去摸信封,但双眼不离李寒寿,直到把信纸拿出来,才低头去看里面的内容。

里面写的居然是佛教中各种动物代表的意思,一共六种动物,分别是:猫、羊、豹、蛇、白鹤和鹿。

这是那盏六角灯笼上面分别刻着的动物。

苏眉继续往下看,猫代表无知、羊是迷茫、豹有恐怖地狱的意思、蛇代表愤怒、白鹤是贪、鹿是无欲无求,脱离六道,回归本心。

白鹤代表的居然是贪?

苏眉把信纸收进怀里,李寒寿也在桌边坐下,他虽然面孔比上次年轻些,但身上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沉郁之气。

「我把东西给你找来了,你也该帮我做事了吧。」

苏眉抬头:什么忙?

「你上次说过的,我帮你查东西,你帮我做一件事,」李寒寿语气硬邦邦的,「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他面孔冰冷,苏眉意识到,哦,这个李寒寿对她没有爱情。

李寒寿要杀的这个人姓张,是杭州一家书局的老板,最近来上海帮人谈一笔废旧仓库收购的生意,现在住在华懋饭店,估计要在上海待一个星期。

苏眉问,你为什么要杀他?

李寒寿说,他害死了我爹娘。

是的,苏眉想起来了,之前在李寒寿的地狱里,曾见过他去一家书店讨债,却被店主赶出来,似乎那位店主还私吞了李寒寿父亲的救命钱。

好,苏眉一口答应了,你想要他怎么死呢?

李寒寿笑了笑:自然不能让他死的太轻松,他爹娘都是受病痛折磨而死,遭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罪,如果让这个张老板轻轻松松的就归天西去,似乎也太便宜了他一些。

苏眉回想着自己过去学到的文家墨的杀人方法:我可以让他眼球烂掉,受尽痛苦折磨而死;也可以让他浑身发黑,五毒入体而死;也可以......

不,她现在还做不到写一副字给他,扰乱他的心神,让他崩溃至死。

李寒寿定定地看着他,苏眉仰起头:「但这些方法可能都不能让你满意。」

「为什么?」

「如果我要给自己的父母报仇,必定要杀人凶手跪在他们的坟前磕头认错才行,不但报仇,还要解恨,我刚说的方法只是报了仇,解恨可能还远远不够吧。」

李寒寿叹了口气,双手捂着脸,手肘抵在桌上。

苏眉再加一码:我曾见过人间炼狱,人死之前都会去地狱受审,受的不是肉体的伤,而是诛心之痛。你若想好好的实施你的复仇计划,还得再想想。

两人讨论了一番,苏眉让李寒寿先去调查一下这个张老板之后具体几天的行程:他要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谈什么事,再确定什么时候下手。

等商量出个眉目,天已全然黑了,两人都有些疲惫,桌上油灯微亮,李寒寿眉眼低垂。苏眉一念心动,突然想起了他们在山中寺庙里度过的那段日子,柔声问道:「你在学校里交到朋友了吗?」

她伸手去触摸他的指尖,李寒寿的手猛地一缩:「我们上次说过了,你帮我查东西,你就帮我报仇,其他的不需要谈太多。」

苏眉无奈叹了口气。

这是赵家在上海市区内的一间小屋子,李寒寿不住这儿,他要回沪江大学的宿舍,当天晚上,苏眉盖着厚棉被哆哆嗦嗦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下午,李寒寿带着新的煤炭,还有新的关于张老板的消息来了。

这位张老板名叫张仁宇,早年在杭州开书店,眼见着时局有些动荡,书店生意不好做了,想找些野路子挣钱。

上海曾经有一个姓陈的老板,在码头有两个面粉仓库,当时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也是响当当的富豪,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发了疯,自己某一天晚上突然把两个仓库都烧了,把自己也烧死了。

后来那两个仓库就一直废弃在那里,据说是因为闹鬼。

这次张仁宇过来就是想当一个中间的说客,说服一个外国人出一笔钱,把仓库买下来,重新翻修了再使用。

苏眉问:那这次他来上海是要和卖家谈吗?

李寒寿摇头:是来找买家的,和卖家在杭州也谈过了。

卖家是赵家白。

苏眉心念一动,这个仓库原本的主人是不是姓陈?

李寒寿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是叫陈连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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