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小可怜皇子之后(重生)(6)

作者:观绿 阅读记录

菘蓝去就近的店铺中买炭火,她带来的几个家丁正在修补轩窗,一时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姜善宁指骨泛白,两只手渐渐没了知觉,她不停地来回搓手,企图缓解身体上的冷意。

她将目光投到萧逐脸上,缓缓定住。

前世匆匆一面,她没来得及仔细看他,只记得他眼眸凌厉。现下见萧逐紧闭着双眼,姜善宁光明正大的打量他。

他的皮肤白得不正常,脸颊上又烧起两团红晕,看起来病恹恹的。即便是在昏睡,他的眉心也浅浅皱起。

姜善宁眨了眨眼,鬼使神差的,她伸手轻轻抚平萧逐眉间的沟壑。

屋内没有烛火,光线昏暗,在萧逐的脸廓上落下一层阴影。他睡着的模样,倒是比昨日见到他时,少了些许凌厉的锋芒。

所以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前世逼宫时的那样。

姜善宁撑着下巴,目光一寸寸掠过他的眉眼,心里胡思乱想着,直到萧逐长睫轻颤了颤,她才猛地回过神,抬手将他额头上的帕子取下来。

好在萧逐并没有醒来,姜善宁松了口气,她用手背碰了碰萧逐的脸颊,触感温凉,于是她拧干帕子,转了视线,开始擦拭他的手掌。

不知是不是姜善宁的错觉,她总觉得在她碰到萧逐的手时,他的身子似乎僵硬了一瞬。

她转头盯着萧逐的脸看了许久,并未发现他有醒来的迹象。

姜善宁摊开他的手掌,一眼便看到掌心布着几个粗茧,指腹上全是细小的血口。

他的手指关节处摸起来有些凸起,不知是受过怎样的伤。

她的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萧逐分明是永京中的七皇子,过得甚至不如宫里的下人。想必从小到大,受了不少苦,做了许多粗活。

其实萧逐从来都没有做错什么,却因为出生时不详的天象而不被陛下喜爱,囚在深宫中,母亲早死,一个人跌跌撞撞的活到这么大,又被陛下流放来了鄞城。

姜善宁抿了抿唇,手指轻轻碰了碰他掌心的茧子,拿起帕子小心地擦拭他的手心。

这附近的店铺不多,菘蓝跑了好几家才买到了一些普通的炭火,在屋子里烧起来后,姜善宁顿时感觉暖和了许多。

府里的家丁手脚麻利,很快将轩窗钉好,院子里的杂草青苔也被清理干净。

姜善宁看了眼天色,已经将要昏暗,她必须得回府了。

好在萧逐已经退烧,也许是因为伤得太重,他还尚未醒来。姜善宁不放心,留了两个家丁守在这里。

临走的时候,她又转身到萧逐身前,不管他能否听见,姜善宁一字一顿道:“殿下,今日天色晚了,我明日再来看您。”

第5章 翻墙

天色昏暗,大雪纷飞。

姜善宁等人离开后不久,萧逐缓缓睁开双眼。

全身都被他许久没有感受过的暖意包裹,他垂眸看了眼身上盖着的被褥和大氅,眉头拧起。

常年在深宫中枕戈待旦,时刻提防有人下毒暗害,早在那几个家丁触碰他时,他就已经醒了过来。不过是想看看姜善宁会做什么,他才一直闭着眼。

萧逐抬起手掌放在眼前,掌心的伤口都被敷了药,隐隐有伤药渗进伤口,泛起麻麻的疼。

他攥了攥掌心,方才姜善宁捧起他的手,他强忍着才没有抽回胳膊。

不过他忽然想到先前刚醒意识不清时握到的那截细腕,他清楚自己的力道,想必姜善宁的手腕已经红肿了一圈。

萧逐收回思绪,翻身下榻,屋里烧着炭火,修好的轩窗隔绝寒风,纵使他只穿着一件单衣,也不觉得寒冷。

他走到轩窗前,从狭小的缝隙中看到外面站了两个家丁,眼底不含半分情绪。

镇北侯府的二姑娘,这两日为何突然来找他,难道是和她的兄长又谋划了什么以他为乐子的事情。

萧逐长眸微眯,半月前他初到鄞城,姜云铮不过说了他几句身份低微,他其实并未当回事,毕竟比这恶毒的话语他听得数不胜数。

谁承想已经过了半个月,姜善宁却突然带了被褥和炭火来关照他。

鄞城里人人都对他避之不及,他们兄妹两不知安了什么心,一个接一个的与他沾上关系。

外头寒意渗人,两个家丁受不住,商量着去隔壁的房间里面避避寒。

两人走后,萧逐推开轩窗,寒意一瞬间涌入,冷风漾起他的乌发。他抬眼看到夜空中挂着一轮皎月,在漫天大雪交织中格外清亮。

他不知道姜善宁为何突然帮他,也不知道她怀了什么样的目的,他一个被流放的皇子,身上能有什么值得她图谋的。

萧逐敛了敛眼眸,早就听闻镇北侯忠君爱国,常年镇守边疆,北狄不敢随意侵犯,朔州十五城一直安定无事。

他的一双儿女,怎的是这般品行。

萧逐皱了皱眉,劲瘦的身形伫立在窗边,雪月交相辉映,夜色映在他墨黑的瞳底。

想起姜善宁临走前说明日再来,萧逐扯着唇角嗤笑一声,他并未将姜善宁的话放在心上。

她虽然从小在边关生活,但毕竟是侯府的掌上明珠,这般娇生惯养,又被他捏肿了手腕,明日应当不会再来了。

萧逐在窗边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回榻边,余光瞥见玄色的大氅,他脚步微顿,旋即面无表情的拾起大氅放在一旁。

萧逐躺在榻上,却全无睡意,不知怎的,眼前中总是浮现着一张清丽的面容,直到天色微亮,他才阖上眼。

……

清晨,院子外传来一阵嘈杂声,萧逐倏地睁开眼,眉眼间笼上警惕之色。

他侧耳听了一阵,听出来是两个男子在和昨日姜善宁留下来的家丁说话。

准确来说,应是吵架。

侯府的家丁堵在院门口:“我们姑娘没有来之前,你们休想进去。”

对面的男子语气蛮横:“我管你们姑娘是谁,我们可是奉了州牧大人的命令,今后侍候在七殿下身旁,识相的赶快让开!”

“我们姑娘是侯府二娘子,你们岂敢放肆!”

外头的声音忽然停顿了一刻,萧逐猜测那两个男子应当是畏惧了侯府的权势。

若要问州牧和侯爷谁在朔州的权势更大。毫无疑问,是侯爷。

镇北侯常年驻守边境,保卫边境平安,若是没有他,北狄进犯时,朔州州牧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萧逐抬手搭在额头上,已经不烧了,不过听着外头嘈杂的声响,他渐渐蹙起长眉。

片刻,萧逐翻身下榻,全身的伤口绷紧,他面色不变,只停了一息便大步朝外走去。

院外传来那两人好言好语的声音,皆是在说州牧大人关心七皇子的处境,派了他们来伺候。

萧逐听得清清楚楚,在心底冷嗤一声。

他一把将院门拉开,削瘦的身形在大雪中更显单薄,此刻懒懒的倚在门边,自嘲的笑了笑:“州牧大人日理万机,怎会有空搭理我这等卑贱之人。”

他顿了顿,转向侯府的家丁,说道:“帮我转告你们家姑娘,多谢她昨日为我请了郎中,便与世子辱我一事相抵了,以后不要来了。”

说完,不等四人有何反应,萧逐利落关上门,落下门闩,任他们在外面怎么喊也不理会。

做完这一切,萧逐咬牙闷哼了几声,眼底寒光掠过,他踉跄着脚步回到屋里,脸色被拉扯得苍白。

……

白天的时候,姜善宁好不容易寻了个借口从府里出来,带着菘蓝匆匆朝萧逐的府邸跑去。

姜善宁想了想,其实那并不能被称作是府邸,只是几个院子挨在一起罢了。

院子里头的陈设又那般破落,萧逐再怎么说也是当今陛下的孩子,怎么会住在那里。等阿爹回来,她得好好问问,最好能将萧逐换到一个好些的院落中。

菘蓝给她撑着伞,一面说道:“姑娘,您慢些,当心脚下。今日出府的时辰早,定是来得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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