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游戏攻略(148)

作者:雪鸦 阅读记录

气氛严肃静谧。

刑部尚书汤桓还在忙着抄王家的善后之事,今日未来,户部尚书崔令之坐在案前,正埋头翻阅案卷,低声说:“行军必要募集粮草,本朝千万农户,按每户一百亩计、一亩产两石计,行军到漠北,按照沿途折冲府路程折算,粮草也颇为紧凑。”

尚书左丞尹献之道:“这只是统计之中的一部分,大量土地隐于世豪手中,正好王家抄了,一些与王氏有千丝万缕联系的豪绅,当开仓贡献粮草,方可自保。”

崔令之颔首:“确实如此,就是不知陛下那边态度如何,要谁来押送军粮?”

右武卫将军葛明辉冷哼一声,道:“陛下偏重,铁定护着,我看啊,这种不讨好的差事八成是得落到我们头上。”

左卫大将军闻瑞立即道:“小皇帝再偏重,下达政令也要过中书门下二省,不可不仰仗张相。”

“照我看,如今王家倒了,谢氏如断一臂,照陛下这个倚仗法,等君后生了皇嗣,这赵家只怕要成我们最大的威胁。”

“说到这君后,这赵家三郎,就算是入了后宫,委实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谢氏这段时间收敛不少,我看趁此机会,要以压制赵家为重,至少这次战事不能让他们谋得先机。”

“是福是祸还说不定呢。”有人嗤笑一声:“别到时候急着揽功,自己却死在了战场上,那曹裕狡诈多疑,也不是个好对付的。”

石青帐幔后,张瑾端坐饮茶,安静听着他们议论。

他面前的长案上,正摆放着一幅极为详细的舆图,标注了山川丘陵、河流峡谷、草原荒漠,并以朱笔标记在各地军事重镇,水陆行军路线一目了然。

他垂睫注视,未发一言。

崔令之当先发现张相今日神色过于冷冽,悄悄示意一边几个吵吵嚷嚷的武将收敛些,片刻后小心翼翼道:“不知张大人如何打算?”

张瑾冷淡道:“押送粮草之事,派给赵氏。”

闻瑞道:“可万一……”

“九成败。”

众人一惊。

张瑾指腹摩挲着锦缎般光滑的舆图,说:“后方必有暗箭,曹裕看似被周边几州孤立,不过是展示给朝廷的幌子,否则绝非举事良机。”

赵家人骁勇善战,骑兵如神,擅长以少胜多,但越是如此,越容易被坑在地形不利之地,比如说必定途径的流沙谷。

崔令之暗暗思忖:原以为张相近日对赵家不曾表露什么敌意,提防赵氏并不是当务之急,但看这情况,当真要先防备一二了。

众官员约莫到戌时聊完散去,几人离去前,还督劝张相昨夜辛劳,今日多加休息。待他们离去,少年就从瓦片上飞掠而下,犹如轻盈的梁上飞燕,落地无声。

“阿兄!”少年稳稳地捧着碗:“你的药!”

张瑾:“……”

张瑾怔了一下,盯着那碗药,眸底刹那起火。

“谁让你来的!”

他呵斥。

“我方才去厨房找吃的,看到这碗药,厨子说是给你煎的,我就干脆帮他们送过来了。”

少年恍若未觉,以为阿兄担心他撞见那些朝臣,又得意地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白的牙,端得没心没肺:“你放心吧!我方才蹲在屋顶上,他们都没有看到我!”

他以为兄长是怕这个。

说着又把手里的药碗往上抬了抬,“阿兄!喝药!”

“……”

张瑾眼皮狠狠一跳,胸腔恰似被一股气堵住一般,涨得他酸疼憋屈,太阳穴突突地疼。

这一个个的。

全都来气他。

张瑾冷冷抿紧了唇,看也未看那碗药,从少年身边径直又入了书房。

“诶?!”

少年疑惑地一歪脑袋,回身看着兄长的背影,又紧跟着他进去。

“阿兄,你的伤寒还没有好吗?”

“嗯。”

“可是已经这么久了,你老是不好,是不是因为你老熬夜……”

“……”

“那你喝药吧。”

“你放下。”垂睫整理桌案文书的男人下意识攥皱了纸张,没有回头,“我稍后喝。”

少年“噢”了一声,把手里的碗放下来,又留意到兄长手背上一闪而过的朱色墨迹,怀疑自己看错了,凑过去仔细瞧,张瑾看到这颗毛茸茸的脑袋越凑越近,要拽着他的袖子往上卷,面无表情地把他的脑袋推开,“你干什么。”

张瑜却顺势抓到兄长的手,看到他掌心结痂的伤,“兄长怎么受伤了?”

这是他那日为了保持清醒,强行抓碎片划出的伤。

虽然并没有起效。

张瑾被他这样一抓,好似被灼痛似的,猛地抽回手,甩袖冷声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我们是亲兄弟,你总是管我,我又怎么管不得你。”张瑜语气很镇定,也很执着,澄澈的乌眸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

张瑾攥着纸张的右手再一次捏紧。

一刹那,他都要因为这句话而失了镇定。

其实以他的聪慧,不难猜出张瑜问的到底是什么,他并非指男女之爱,可能只是想过问是不是有刺客,是不是受伤了瞒着他。

但,心里有鬼,所见一切即是魑魅魍魉,往往将自己魇住了。

不能失控。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赵玉珩、谢安韫那样的人,聪明一世,却与女帝牵扯不清,张瑾强行将自己与他们剥离开来,冷眼看着他们针对自己,只觉得可笑。

他不会为一个女人神魂颠倒,哪怕他们都会,他也不会。

他闭目,深吸一口浊气,语气稍稍平缓,“没事,勿要多想,只是事情太多,有些烦扰,等忙过这段时间便好了。”

张瑜说:“那你喝药吧。”

不然他不放心。

张瑾转过身来,看着那碗已经凉透的避子汤,心头顿时感到深深的疲惫和无力。

甚至有些想笑。

什么叫作茧自缚,什么叫欲盖弥彰,自己辛辛苦苦地绕了一圈,反而把自己折腾得精疲力尽、狼狈可笑。

他端起那碗药,在弟弟面前,一饮而尽。

冰凉又苦涩的药汁滚入喉咙,却像吞铁酷刑,从胃里泛出来苦涩的滋味,呛得他微微咳嗽了一声,哑声道:“好了,你出去吧。”

张瑜担心地看着兄长,又倒了一杯清水来,放在他跟前,让他可以漱口润嗓。

随后,他转身出去。

悄悄关好了门。

——

后来几日,张瑜一直在主动过问兄长的“病”。

张瑾便又可笑地让人一日三餐地煮风寒药,只是最后,药汁都用来浇了花盆,明明满园花草长势喜人,但张瑾书房窗前唯一的生机,已经就此快凋谢下去。

夏季燥热沉闷,其间女帝似乎是想安抚张瑾,屡屡派人送一些解暑的膳食来。

张瑜见了,还对周管家说:“这个皇帝好烦,天天送些凉性的食物来,对阿兄的风寒也没好处。”

周管家:“……”

你要是知道那是你的心肝宝贝送的,看你还会不会这么说。

那小子怀里还揣着那把宝贝佩剑,晚上睡觉也要抱着,每天看着一把剑一只发钗,都可以傻笑一整天。

少年嫌弃了一番皇帝送来的膳食之后,就悠悠地走了。

又去练他的剑了。

不像张瑾那般死气沉沉,张瑜每天都很开心。

因为他可以给七娘写信。

写信这事,是上次七娘来的时候商量好的,兄长也答应了的。

张瑜每天都会写,再托兄长转交给七娘,这小子是个话痨,信上从自己研究新剑招的心得,再到昨天看到两只狗打架,芝麻大小的小事都要说清楚,再在结尾笨拙地表达对七娘的思念。

比如说“七娘,你什么时候来找我玩儿啊?”“七娘,我发现城外有个地方适合骑马,我带你去。”“悄悄告诉你,云水楼又有新菜了,味道有点酸,但很下酒。”“我昨天在院子里买了一坛酒,哪天我们一起挖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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