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游戏攻略(345)

作者:雪鸦 阅读记录

她艰难摇头,手指上挪,攥紧他袖口,“你……有没有……”

“我没事。”

都是她挡了这么一下,他才没事。

其实他宁可伤的是自己。

不止一次受伤遭难的身子,至少比娇生惯养的要禁得起这些伤,现在看着她这般样子,他无力到了极点,心软成了一片水,快要从眼底淌出来。

她依偎在他肩头,朝他艰难地露出一抹苍白的笑,他看着,手指拂开她额头散开的碎发,也低声笑了笑。

“以后不许冒险,不要拿自己的安危当儿戏。”

她轻轻“嗯”了一声。

良久,她又轻声道:“是何人……想杀……”

“刺客已经拿下,臣已经派人去审了。”

“终究是上柱国葬礼……朕没有大碍,不想令世人说朕……寡恩薄情,贵君之事尚未了结,无论刺客是谁所派……不必赶尽杀绝……”

雪白的脊背裸露在空气中,刀伤触目惊心,戚容细细包扎好,仍有血慢慢洇出来。

她在他耳边小声低语,张瑾心不在焉地看着她的伤,满脑子唯有她的状况,耳边只听到她绵软的嗓音,却并未完全听清她在说什么,但还是“嗯”了一声应下。

她要什么,他还怎么忍心不答应。

“臣先出去为陛下煮药。”

戚容小心为她拢紧衣裳,退了出去。

殿中只剩下两人,案上烛台火苗跃动,将人影交叠在一处。

“朕会尽快……好起来,别告诉别人朕伤成这样……免得朝堂乱了,就说……朕没有大碍……”

“臣有分寸。”

“贵君的事……你别插手……”

“好。”

“你也别……太担心……”

他听到这句,用力闭了闭眼睛,下颌绷紧。

尽量压抑鼻音,让声音显得冷静。

“好。”

她复又闭眼,似乎是很累。

这几日,先有战败消息,又有假孕的打击,她本就殚心竭虑、遭受打击,这一刀几乎将她快要摧毁。

张瑾抱着她的手臂已然僵硬发麻,但依然稳稳的一动不动,看着她安静苍白的侧颜。

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这次彻底信了,她没有骗他,她对他是真的有情,比他想得深太多。

任嘴上如何讽刺他,与他闹脾气,出事的瞬间却也义无反顾。

一闭眼就想到那惊险一幕,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越想越愧疚自责。

怪他。

都怪他为了一次性解决赵家,让她在赵府滞留,将她置身于危险。

如果他不这样算计,也许她就不会中刀。

多年来算无遗策,偏偏这次,是他过于托大,差点后悔莫及。

她在他怀中靠着,很快,戚容熬好药端上来,她服下后很快便浅浅睡了过去。

天已暗沉,紫宸殿灯火如昼。

天子遇刺的消息已经传遍朝野,外间围着内禁军,也有不少人在焦急等候消息,唯恐帝王驾崩、天地变色。

张瑾将她平放下来,给她掖好背角,起身走了出去。

一推殿门,就是邓漪和梁毫,还有中书门下省的一些官员,张瑾顿了顿道:“陛下无事,只是皮外伤,休养即可,从明日开始罢朝三日。”

梁毫上前拱手,迟疑着道:“司空,下官方才去审问刺客……”

“结果如何?”

“下官一时疏忽,没想到那刺客行刺前就已服毒,在牢中……暴毙了。”

张瑾眸光陡寒,“什么?”

梁毫也微微沉默,他越想越觉得,这次的行刺太突然太蹊跷,赵将军府因举办丧事,登门者极多,人多混杂,但来往访客皆有登记在册,那刺客身份不明,是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地混在其中,又是被谁带来的,实在是太蹊跷。

而且当时梁毫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是冲着司空去的。

张司空位高权重,自然也有不少得罪人之处,此番登门赵府者大多政见立场与司空不和,这样一想,也许这并不是什么事先安排好的局。

就是陛下竟然……

梁毫至今想起,都觉得心脏跳得有些快。

如果说之前只是不解和怀疑,现在他就确定了,陛下和司空之间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这简直匪夷所思。

这事要是传出去,只怕要掀起不小的浪。

司空的目光冷冷扫过来,带着难言的压迫感,梁毫连忙闭紧嘴,垂着头假装什么都不知,请示道:“禁军尚在包围赵府,梅将军那边已经一一搜查询问,没发现有什么蹊跷,不知要如何处置?这刺客是否还要继续追查……”

按张瑾的性格,自然是要追查到底,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但他想到她的话。

不禁微微沉默。

良久,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呼出一口冰冷浊气,淡淡道:“此事等陛下身体好些后,由陛下亲自定夺,赵府外的禁军暂时不撤,除赵家人以外的暂时放了。”

“是。”

梁毫转身似乎要走,又想起什么,迟疑了下。

“还有什么事?”

“监门卫姚将军派人过来询问数次,宫门外……也有柏老将军在内不少人在等着,等不到陛下安然无恙的消息,就不肯走。”

女帝遇刺的事太突然,此事早已暗中掀起轩然大波,当时御驾浩浩荡荡,大多数人离得远,也并未看清前因后果,不知道到底是有人刺杀天子,还是有人刺杀张司空,天子为司空挡刀。

后者太荒唐,哪有皇帝为臣子豁出性命的?就算有稍许流言说当时天子正好挡在司空面前,闻者也只觉得是巧合,不会往那边想。

其实包括赵家人在内的更多人在想:这一切是不是张瑾策划的?

不然为什么发生行刺时,他正好就离陛下那么近?

他意欲在赵府派人刺杀陛下,这样刺杀天子之名就和赵府脱不了干系,而他张瑾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手遮天到了这种地步,焉知没有谋逆之心?

天子尚且没有立储,赵贵君是什么情况他们也不知道,万一天子真的驾崩,那整个大昭没有天定血脉继承,司空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篡夺皇位?

他自己守在陛下身边,不许别人靠近,要是伪造遗诏什么的是不是也方便许多?

这样一推算,何止姓赵的慌了,其他站在女帝这边的武将们也开始慌了。

他们坐不住了。

在皇帝安危消息还没传出来之前,他们就传令下去,时刻准备调动手中兵马,甚至不顾天色已经不早,连夜来宫门外要求进宫确定陛下安危。

负责看守皇宫出入口的监门卫大将军姚启只忠于陛下,虽然没有无诏放他们进去,却也没有驱离他们,自己也在留心着里头的消息。

这下不止张党和赵家暗中在准备调兵,是所有人都被一起卷进来。

水被彻底搅浑了。

张瑾听到梁毫这么说,微微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告诉他们,陛下已醒,身体无恙,不可再私下妄议。”

“是。”

梁毫一抱拳,转身去办了。

——

姜青姝中途稍稍醒了几次,又断断续续睡了几天几夜,才彻底清醒过来。

正是深夜。

她意识清明,除了伤口痛,倒是没别的不妥。

她偏了一下头,目光穿过帘帐,看到男人身着官袍的挺拔背影。

张瑾。

这些日子,他陪着她,近乎寸步不离。

月立中天。

宫殿角落的炉子上似乎还温着药,药香扑鼻,门窗紧闭,月光徐徐从窗棂之中透进来,倾洒在冰凉的地砖上,几盏孤灯拿得离她有些远,烛火交映着微寒的月光,分割开男人静坐的背影。

一半寒彻,一半温暖。

他离她坐得这么远,似乎是怕举手投足发出的声响吵醒她,明明面前铺着一些文书案卷,却握着笔发呆成了雕塑,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好像在出神地想什么。

完全不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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