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将心中的情意说出了口。

也许是他心生酸意，听说这几日她与冯晖相处的愉快。

也许他还是存了一分侥幸——沈曼会为了他留在津州城，留在他的身边。

于柏洲沉默良久后，问道，“你决定了？”

他喜欢沈曼，但没有资格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

他虽然失望不舍，但沈曼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只能尊重她。

沈曼轻轻地说，“是。”

于柏洲又问道，“和冯公子说清楚了？”

沈曼回答道，“我拒绝他了。我们从今天起，只是朋友。”

于柏洲没有问沈曼喜不喜欢他。

沈曼也没有告诉于柏洲，她对他动了心。

两人在山顶并排而立，静静地望着远处的津州城。

一曲红尘，听时光深处，花开的声音，轻轻柔柔，暗香幽幽，飘来阵阵花语，仿佛深情的诗，在耳畔呢喃低语。

回程途中，沈曼透过车窗看到了一片果园。

秋天到了，果实都成熟了，田里的庄稼在风中轻轻地摇动。

果树上挂起了各种各样的水果，一车又一车的苹果运出，果农们一边摘着水果，一边说说笑笑。

人们所盼望的，不是落叶漫舞的惊喜，也不是秋日凄美的遐想，而是收获时的甜美与怡悦。

它带着喜悦攀上颗颗成熟的果实，拥着成功跳上填满果实的竹筐，伴着甜蜜，添着快乐。

第五十章 离别

沈曼一家来于府辞别。

院中，于柏洲问沈曼，“小枣要一起带到青州城中去吗？”

沈曼认真思量后，抬眼看着高她一头的于柏洲，“我带它去青州城。”

“明日我们一起去城外庄子。”

沈曼眨了眨眼，点头道，“好。”

离开津州城的前一晚。

沈曼和爹娘吃过晚饭，又说了一会儿话，回到自己的房间。

沈曼手中拿着一本书却走了神发起呆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醒神后发现周遭一片静寂，忽然有点恍惚。

她推开窗户，向天空中望去。

秋夜，天高露浓，神秘而深邃，一弯月牙在西南天边静静地挂着，仿佛一条小船在清澈的河流中漂浮。

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是那么幽黯，银河的繁星却越发灿烂起来。

秋天的夜，没有喧闹的繁华声，没有夏tຊ季蝉的叫声，没有满目的烦躁。月色朦胧却微凉，也许正是沈曼此刻的心境。

沈曼闭眼守候这份秋夜，静默这份幽然，默视那一方深沉。清寥凉爽的秋夜，略带些许静寞，些许凉意，些许冷幽，还有些思恋。

思绪便在这样静幽的夜色中时而凝固，时而徘徊，时而神往。窗外的风渐渐止住了，小榻上书也停止了躁动地翻摆。

韶华如梦，叶落深秋……

沈曼关上了窗户，简单洗漱后熄灭了屋中的烛火，躺在床上慢慢睡去。

次日一早，沈曼洗漱后简单的吃完早饭，收拾自己的行装，离开津州城的时候，沈曼的眉眼染上了一丝伤感，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但她很快想到在青州城等着她回来的李芙和沈氏布庄，不知道她们现在收到她的信了吗？

有舍有得，她不能要求事事完美皆如她愿，现在已经很好很好了。

世上的好事总不能都被她占了吧。

沈曼走后的第二日晚间，雍谦叫上陈洛明，带上好酒去了于柏洲院中。

院中的石桌上，三人随意地坐着。

于柏洲望着天上的月亮，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雍谦见状对于柏洲说道，“今日好好醉一场。”明日醒来就忘了沈姑娘吧。

陈洛明看着于柏洲心情不好的样子感到新奇，好整以暇地轻轻地拂了一下衣袖。

“于公子，你怎么不开口留下沈姑娘啊？人姑娘家的都脸薄，你不开口，人家怎么知道你喜欢她？”

于柏洲看了陈洛明一眼，转而又望向月亮，“我说了。”

陈洛明“哦”的一声，看于柏洲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

“那沈姑娘就不喜欢你。也不怪人家沈姑娘，你还记得你刚到青州城的时候吗？对沈姑娘是多加怀疑。沈姑娘那么聪慧，察觉不到才怪呢。”

雍谦问道，“沈姑娘若是对柏洲无意，青州城外遇到刺客为何不赶紧逃命去？反而冒着危险拉柏洲一起？”

陈洛明说不明白，含糊说道，“那是人沈姑娘心善。”

雍谦问，“沈姑娘此番选择回青州城，是最终选了冯晖吗？”

陈洛明喝了一口酒，“说不准。”

于柏洲轻轻蹙了眉，声音平静道，“不是。她不会选择和冯晖在一起。她回去，是放不下青州城中的人沈氏布庄和其他人。”

于柏洲回想起与冯晖那日的单独谈话。他察觉到冯晖有秘密特意瞒着沈曼，不敢让她知道。

他隐隐察觉冯晖隐藏的、不愿让沈曼知道的秘密，与沈曼对冯晖的怪异有关。

沈曼是个敢爱敢恨、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人。

雍谦和陈洛明对视一眼。

这才多少酒啊！

于柏洲就醉的说胡话了。

陈洛明问道，“沈姑娘不是在城中开了一家布庄吗？生意现在是不能和青州城中相比，但以沈姑娘的能力，只需假以时日，将布庄经营起来只是时日问题。”

于柏洲问道，“洛明，你还记得，沈氏布庄里都是什么人吗？”

若不是于柏洲提起，陈洛明险些忘了沈氏布庄的众人，一时沉默不语。

对于沈氏布庄众人来说，沈曼就相当于她们心中的支柱吧。

沈曼若选择留在津州城，对沈氏布庄的人来说，她们又是再次被抛弃了。

那时沈氏布庄会如何……

雍谦见二人打起谜语，好奇追问，“什么人？”

陈洛明回过神来，看了于柏洲一眼，眼中划过思量和深沉，笑了一声说道， “因战乱被人拐卖，被家人所卖，还有一些本要被人贩子卖到青楼，但被沈姑娘高价买走，沈姑娘将这些女子安顿在沈氏布庄之中，为她们找到自己的位置和价值。”

雍谦沉默片刻后，称赞道，“沈姑娘此举虽是萤火之光，但也值得人敬佩。”

陈洛明打量着于柏洲的神色，不再是开玩笑的轻松揶揄，惋惜道，“可惜啊！于公子和沈姑娘的缘分浅了些。”

不然于柏洲和沈曼二人郎才女貌，又心中都有丘壑，也是一对璧人啊。

三人又喝了一壶酒。

突然，于柏洲闭上了眼，说道，“沈曼对我动了心。”

陈洛明眼睛一亮，惊奇问道，“沈姑娘亲口对你说的？”难不成沈姑娘后面会来津州城发展？

于柏洲并未回答，望着月亮出神。

陈洛明见于柏洲这样一副样子，不由心中气闷。

雍谦叹息道，“柏洲不要为情所扰，父亲说云州有事要处理，柏洲去一趟吧。”也许换个环境待一段时间，再回来时就想通了。

青州城外。

李芙收到沈曼的信说今天下午将到达青州城，心中想念便早早来城门外的茶馆。

李芙远远看见沈家的马车往这边来，高兴得起身快步走上前去。

沈曼从马车跳下来，开心的和李芙抱在一起，“芙儿，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姐姐啊。”

李芙忍不住埋怨。

“哼！姐姐离开前竟然一声招呼都不打。我那日去沈家想和姐姐聊天，看到大门紧闭，敲门也没人应，拐去布庄，我才从赵思那儿得知姐姐离开青州城跟着爹娘出门探亲了。你知道城中都发生了多少是吗？”

沈曼已经知道，冯晖让人告诉赵思，但凡有人找沈曼，就说他们一家出门探亲了。

为了沈家一家、冯晖、于柏洲，也为了李芙一家，她都不能说他们一家为避难去了津州。

沈曼搂着李芙，轻声细语，“当年泸州城城破，为了逃难与亲人分开。那日父亲收到亲人消息，才急匆匆往丹州探亲。这次回来特意给芙儿带了特产、精心挑选了礼物，芙儿就别怪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