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异闻录(139)
我会死的。
沈既白怔愣一瞬,随即用力抱住了她,郑重道:“我不会。”
“我知道。”她的眼眶再次酸了起来,“我知道的……我只是……”
无法再去相信了。
毕竟抛弃她的,一个是亲生父母,一个是朝夕相处的养父。
在发现她痴傻之前,亲生父母对她也是很好很好的。
收留她的老道士,也曾对她视如己出,甚至在他消失的前一晚,还惦记着她喜欢吃鱼,念叨着明天要去河里抓条鱼来炖给她吃。
比起痴傻遭到双亲遗弃,这种毫无缘由的断崖式抛弃对她的伤害最大。从那以后,周歆再也没吃过鱼。
二十几年来,她不是没动过心,却因为这些经历无法全身心投入到感情之中。她像一只刺猬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想拥抱她,必须先遍体鳞伤。她又像一只狸猫,时近时远时冷时热,现代人思想开放,渐渐都将她视作海王。
可她根本没有鱼塘。
周歆用力回抱沈既白,“其实在尽欢楼那天我就想和你说了,我知道我这样不对,我以后会尽量改的,我每天都向你表达我的喜欢直到你听腻了为止,好不好?”
“今日份何时说?”
她搂着他的脖颈,轻啄他的唇瓣,“我爱你,沈既白。”
话音刚落,他便低头吻了过来。
周歆本能地回应着,二人相拥着吻得难舍难分,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凌乱的呼吸和分不清究竟是谁的心跳声。
一阵意乱情迷过后,她被沈既白压在了床榻上,整个身体都紧密地和他贴合在一处,流连于唇齿间的亲吻也愈来愈深入,带着要将一切吞噬殆尽的凶猛。渐渐地,他似乎不再满足,柔软的唇舌渐渐下移,在她的脖颈间吮吸,啃咬,似乎要将她吞之入腹。
他的手也不再老实,仿佛彻底打破了君子的禁锢,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慢慢地在她身上四处游走。
回荡在房中的呼吸愈来愈重,愈来愈沉,直至夹杂了一声轻喘,沈既白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他一手撑在她脸侧,眷恋地亲了亲她的唇角,然后便翻身躺在她身边,抱着她,闭上了双眼。
周歆:“?”
她眨了眨眼,心道,气氛都到这了,怎么突然就急刹车了?
她扭头看向沈既白。
他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呼吸也很均匀,只唇瓣微微有点红,完全看不出上一刻究竟在做什么。
周歆的手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摸,“沈既白,你不会不行吧?”
闻言,他赫然睁开双眼,微微有些失笑。
“别闹。”沈既白抓住了在下身捣乱的那只手,“无媒无聘是为苟合,我还没这么禽兽。”
周歆:“……”
她往人怀里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小声嘀咕着:“什么人啊这是……该禽兽的时候偏要做个人……”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你别后悔。”
“我——”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捂住了她的唇,简单粗暴地将剩下的话堵了回去。
周歆:“……”
她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身后的人紧跟着贴过来,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腰。
“好好好,我知道你不是不行,你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证明……”
沈既白:“?”
周歆张了张嘴,犹豫一瞬才说:“……硌得慌……”
闻言,身后的人深吸一口气,默不作声地动了动。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也不知沈既白现在到底是什么姿势,总之,他上半身依旧贴着她的后背,但抵在后腰的压迫感确实消失了。
气氛莫名其妙的有些尴尬,周歆没再说话,沈既白更没有说话的意思。
房内安静了半晌,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是被什么东西吵醒的。
好像有只手在解她的腰带,动作很轻。
“……别。”
她下意识摸上了那只捣乱的手,却被冰凉的触感冰得睡意全无,猛地睁开眼,才发现那是一只千年寒玉雕刻的断掌。
准确的说,是寒玉精幻化成了人手的模样。
察觉到她醒了过来,掌心上的独眼眨了眨,随即像个泥鳅一样,迅速从她手中滑走了!
周歆立刻追了上去,边追边疯狂朝它甩符纸。
寒玉精跑到空窗边跳了出去,周歆也跟着跃了出去。
“御剑式!”
桃木剑刚飞出来,便有一袭身影自前方的凉亭飞出,稳稳地接住了她。对上那双浅灰色的眼眸,周歆下意识看了一眼空窗口,见没人才松了一口气,立刻从他怀中挣扎了下来。
“多谢。”
青年扫了一眼落回她手中的桃木剑,淡然一笑,“是我多虑了。”
“怎会不多虑呢?”周歆握紧了琉璃皿,“毕竟你的元神在我这里,是不是,傲因?”
第79章
“娘子说笑了,鄙人怎能与妖王相提并论呢?”
他淡笑着扫了一眼流苏坠,随即便收回了目光,转身走回凉亭,在圆桌旁坐下来继续自弈,神情很是专注,没有再交谈的意思。
难道他不是傲因?
周歆狐疑地坐到他对面的石凳上,试探道:“独弈有何乐趣?不如你我下一局,赢的人可以问一个问题,输的人可以沉默,但不能撒谎。”
他来了几分兴致,“哦?”
“不过,我要比的是黑白棋。”
“黑白棋?”
“它比围棋规则简单,决胜负更快。”
周歆大致讲解了一下规则。
他一下子就听懂了,风度翩翩地伸出手来,示意她先行,“这玩法是谁教你的?”
“我们那的人都会玩。”
“你们那是哪儿?”
周歆岔开了话题:“郎君如何称呼?”
见她不愿说,他也没再继续问,只是突然收敛了玩世不恭的态度,认真下了起来。
“家里排行第五。”
周歆眯了眯眼,心道,上古五凶,五妖王,傲因都是排行第五。
“周某修道时间虽然不长,但还是第一次见郎君这样毫无妖气的妖怪。”
她落下一子,语气肯定:“你很神秘。”
闻言,他淡淡一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游刃有余的松弛感。
“修道士的修为越高,萦绕在周身的炁越强,妖怪愈不敢靠近。但我看不见你的炁,你隐藏了实力,这点可是连金丹修士都做不到的。”
谈笑间,白子已经沾满了棋格,他道:“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你比我更神秘。”
指尖揉捏着一枚黑棋,周歆的目光落在棋盘上,心思却完全飞走了。
心中的预感愈来愈强烈。
他就是傲因。
他探不清她的虚实,不敢贸然动手,只能采用迂回战术。
如今,朝南衣的修为已经完全与她的灵魂融合,体内还有灵鹤真人的炁,虽然没有结丹,但实力并不比金丹修士低。
可远远没到深不可测,令妖王敬畏的地步。
周歆凝神思量半晌,忽然间,福灵心至地想到了灵鹤真人的那块琥珀,心里一暖。
怪不得他特意叮嘱了一句此物不可离身。
是这块琥珀掩去了她的道炁。
“周某不过是一名普通修士,听闻海市繁华,特来游览,何来神秘一说?”
他又“哦?”了一声,“这么说,周娘子是第一次来海市?”
“可不是?很多事情我都不了解,比如大家都在讨论的海市之主。”
“那位啊。”他停顿一下,“那位活了上万年,是个老到不能再老的老怪物了,了解他做什么?”
“上古五凶只有他还存活于世,不免会有些好奇,他这么厉害,怎么会被封印在锁妖塔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