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异闻录(74)
“回来!”
徐绍立刻停住了脚步,却依旧没往前走。
“……凌云君……”他满脸抗拒,“卑职……”
周歆瞥了他一眼,“这么会脑补,平时没少看话本吧?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
徐绍羞愧得低下了头,“……凌云君怎么知道。”
“你来给他擦下半身。”周歆重新倒了一碗酒水,引燃后熄灭,站起身来。
徐绍:“?”
他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
“原来是擦身子!卑职最会擦身子了!”
徐绍坐到榻边,正准备脱沈既白的亵裤,似是想起来了什么,转过头来看着她。
“毛毛躁躁的!”周歆指着高几上的汤药,“先喂他服下,然后再擦身子。”
“是!”
她提步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还没走出几步,门便被人打开了。
徐绍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地搓了搓手,“凌云君,少卿烧得太厉害,汤药灌不进去。”
闻言,周歆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那你先擦身子吧。”
“是!”
徐绍关上了门。
周歆倚着廊柱,仰望着夜空中的一弯银钩,朦胧的月色中,远处的高塔,近处的树木,廊下的烛灯,都被柔和的月光渡上一层淡淡的银光,看上去即静谧又安详,让人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须臾,屋内传来了徐绍嘀嘀咕咕的声音。
“少卿,你这身子都被凌云君给看光了……是不是得让人负责啊!”
周歆:“……”
只是看,又没摸,这也得负责?那她岂不是亏大了?
哎,不对,好像摸过了……
周歆捻了捻手指。
“少卿,这都是凌云君擦的,我可没擦,我一点也没擦!”
周歆:“……”
她大声道:“你再说一句,我就告诉沈既白是你擦的,全是你擦的!”
屋内立刻安静了下来,徐绍似乎是被吓到了,再也没说过一个字。
片刻后,门再次被人打开,徐绍畏畏缩缩地藏在门后,只伸出脑袋来朝她讪讪一笑,“……凌云君,擦好了。”
周歆“嗯”了一声,“你去厅里休息吧。明早再来换我。”
“是!”徐绍立刻溜走了。
进入偏室,将门关上,周歆坐在榻边,手背贴在沈既白的额头,探了探温度。
温度没有刚刚那般热了,看来物理降温是有效果的。
她端起高几上的汤药,盛了一汤匙药喂给沈既白,基本是喂了多少便洒了多少。
他牙关紧闭,根本喂不进去药。
周歆咬了咬牙,下定了某种决心,端起汤药喝了一口,捏着他的下颌,吻了上去。
上次是渡气,这次是渡药,好似每次与沈既白亲密接触,都有着正当无比的理由。
可不知为什么,她耳边忽然回想起徐绍的声音,“是不是得让人负责啊!”
周歆的脸颊无声地烧了起来。
端起汤药又喝了一大口,她俯下身,慢慢地将药渡给沈既白。
就这样,一碗汤药渡了四五次才见底。
周歆也没闲着,喂完药又给人擦了几遍身子。
静谧的深夜,偏室内没有一丝响声,仿佛连大地都陷入了沉睡,万籁俱寂。
不知过了多久,沈既白终于退了热。他侧过身,蜷缩着身子,好似是觉得冷。
周歆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见他双唇轻轻地蠕动,轻轻地低喃着什么,不免有些好奇。
这个人嘀嘀咕咕一晚上,究竟在嘀咕什么?
将耳朵凑到他的唇边,周歆耐心地等了一阵,听见一声极低,极轻的呓语。
“……阿周……”
闻言,周歆倏然睁大了双眼,心跳都漏了一拍。
随着一阵天旋地转,一双手揽着她的腰肢将她拖进了被褥之中,淡淡的桂花香混合着酒香扑鼻而来,熏得她有些懵,一时间都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清冽的男子气息扑鼻而来,沈既白的头埋在她的颈窝,身子隐隐有些颤抖。
“……好疼……”
周歆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愣是没从这个怀抱中挣脱出来。
*
“哎呀!都是男人嘛!有什么可讲究的,他又不比我多块肉!”
外面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周歆被吵得睡意全无,缓缓睁开了眼。
“不行!”徐绍喊得声嘶力竭,“你不能进去!”
“这么神秘?那我更得进去看看了!”
是张卿清的声音!
周歆稍稍动了一下,试着从沈既白的怀里钻出来。虽然她的动作很轻,但对方好似还是察觉到了,猛然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他的双眼立刻又瞪大了好几圈,连瞳孔都放大了,满目皆是震惊。
周歆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微微皱起了眉,心道,这个眼神什么意思?
沈既白几乎是从榻上弹了起来,都没有坐起来的过程,直接弹了起来,站在了榻里。
他衣衫未整,领口大开,胸前的肌肉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暴露在外,所以周歆几乎是见证了一抹红迅速从他的耳垂一路红到脖子根的全过程。
“不行!你不能进去!”
徐绍的喊声还回荡在院中,偏室的门便“嘭——”地一声,被人推开了!
第47章
沈既白蓦然坐回榻上,眼疾手快地扯过被褥盖在周歆头上,将她整个人从上到下都罩得严严实实的。
可透过被子隆起的弧度,任谁都能看出来榻边躺了个人。
反而欲盖弥彰。
最先冲进来的张卿清见到屋内的情况,“啪”地一声打开玉扇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弯如新月的眉眼。
“哎呀!哎呀呀!哎呀呀呀呀!没眼看!根本没眼看!”
他的反应甚是夸张,大抵是过于兴奋,声音比在院外还要大上几分,“怪不得不让进,原来沈少卿在玩金屋藏娇啊!”
他刚迈近一步,就被后冲进来的徐绍一把抱住了腰,用力往外拖,“别打扰少卿休息!”
“这个休息,是动词还是名词呀?”
张卿清挣扎着往榻边靠近,“让我看看是谁,看一眼,就看一眼,是不是让你洗手帕的那个花娘呀?”
闻言,周歆秀眉微蹙,心道,花娘?沈既白看上去一本正经,居然还逛花楼?
“滚!”
不知哪句话惹到了他,沈既白面色阴沉得可怕,眼神锋利如刀,隐隐透出一股杀气,仿佛下一刻就要提刀砍过来了。
张卿清见好就收,立刻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沈既白这才扯下盖在周歆脸上的薄被,低声问:“闷不闷?”
周歆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这个人的目光左一下,右一下,始终没有个固定的落点,仿佛慌乱得无处安放,又仿佛根本不敢看她。
“什么花娘?”
沈既白偏过头去,声音压得很低,“……他胡说八道。”
周歆不信,“连洗手帕这种细节都知道,可不像是乱说的。”
沈既白低垂着眼帘,正想如何措辞,余光却瞥见了榻边的蹀躞带。
联想到高几上的酒坛,身上的酒味,一个猜测油然而生。
他试探道:“……我喝酒了?”
他酒量一向不好,有次喝醉差点出了洋相,便决定要练一练酒量,常常一下值就去买酒,搞得大理寺众人都以为他好酒。
就这么喝了一段期间,除了睡眠质量提高,一喝就睡到天亮,酒量并没有什么长进,只不过从一杯倒变成了三杯倒。
照身上这酒味,昨晚可能破天荒地喝了不少,那他毫无记忆……也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