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和穿越笔记(97)

作者:沈慢慢 阅读记录

可怜是老百姓,善良是老百姓,奸诈刻薄也是老百姓,他逐渐也成了他们其中的一份子,这世道不公应该反抗,他心里便有了一些想做的事和责任,后来遇见沈芜,她也是老百姓,她的热切,聪慧,狡猾,一点一点将压在她头上的石头搬开敲碎,他被她打动,想与她并肩同行。

她是女子,却不是李纯那样的女子。

她有野心,却不悬浮,站在大多数的一边。

卫牧却骇然:“你是说沈芜想当皇帝?”

李危反问:“有何不可?”

卫牧怒其不争:“你还想帮她!”

李危连忙叫他小声:“不是当皇帝,阿芜与我说过,她不想当皇帝,皇帝是贵族,是这世界最大的罪恶,是特权阶级。”

卫牧蹙眉,以为他被沈芜洗脑得厉害:“那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不管我们想做什么,先将这朝廷打碎是第一件。”李危当然也知道卫牧的心思,他想重振清河郡士族门阀,他想他的家族再次荣耀加身,光辉伟大,怕他乱想,又道,“这是我们都想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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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大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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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中也发生了一件小事,李纯不主持朝会的这几日,内阁将折子都送进了公主府,其中有一则是工部呈上来的。给出的问题也很简单,最近从西域来了一位姓沈的富商巨贾,想要想附近的地主买地盖房。

这在长安却不稀奇。

长安多豪宅,家中小富的会租赁一座价格相宜的宅子,穷一点就租远一些,再穷的就去申报官府建的廊房。

可是,现在廊房的价格已被炒房客炒了上去,穷人依旧没有地方可以去,而其他房舍的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这还只是租赁,看着势头好,连带着房屋买卖的价格也跟着变高,一天一变,买了房的让人看着眼红,有钱买不到的急着上车。

于是就有富商开始打起了买地的主意,自己在长安建一座大宅子,自己住也好,租赁出去也好,亦或是直接卖掉都行,总不会亏。

稀奇就稀奇在,这位富商要买的不是一两百亩地,而是一两百顷地,足够盖一个村了!

李纯没有考虑太久,在折子上批了个准字。

长安郊外的田地也就这么些,大部分是公田,长安人也不靠这些田地产出的粮食糊口,多是从附近几个州府调运,是以盖些房子不伤根本。

山南道旱了三年,朝廷一批一批的赈灾粮拨过去,不仅收不上赋税,还折了本,国库多些进账总是好的。

至于赈灾粮都进了谁的口袋,她比谁都清楚,但此时是绝口不提的。

她没能处理几件折子,就被芳姑哄劝着继续躺下了。

卫牧还呆愣在李危的书房内,他与李危两人的关系磨合了很久,从小时候到现在他都没有弄懂过这个人,现在居然说出不想当皇帝的话,那他还在公主府的意义何在?那他这半生的意义又何在?

当年父亲便是认定三公主是想扶持李危,才命他来此做他的伴读,为的就是有早一日,大周的皇帝能再次重用清河郡的人,以此为契机提拔族内一匹青年才俊,振兴清河郡诸姓士族,卫氏也能首当其冲成为诸姓门阀之首。

他喉头干涩,问道:“你打算如何收拾残局?”

朝堂乱了,一切旧制度都将成为腐败尘埃被扫清,那这片乱局要由谁来主持?难不成让四皇子坐收渔翁之利吗?

他与父亲一样,反对将皇位交给身为女子的三公主,以免皇权旁落,导致天下大乱,清河郡诸姓门阀此时式微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动荡与打击。

李危:“这天下非要听命于一个人吗?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

卫牧脱口而出:“当然是李氏的天下。”

这点他们从小学史,都清楚。

李危却蹙眉摇头:“书上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卫牧一片茫然。

李危:“你明明与我一同读的书,一同入的山南道,难道你都没瞧见吗?你睁眼看看啊,那些穿着布衣的老百姓与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却要依靠微薄的劳力来供养我们,而我们不仅不能照拂他们还一直一直在榨取他们更多的价值。”

想想赵来一家,家中四个壮劳力,最后却落得卖女儿,死老婆死儿子的地步。

若是没有地主,没有徭役,他们明明可以活得更好。而他们那些天家皇族,士族贵子,穿着老百姓穿不起的绫罗绸缎,吃着老板姓见都没见过的鱼翅燕窝,随手拿的都是官窑白盏,紫檀木床榻。

也都有手有脚,却连洗脸穿鞋穿衣都要人伺候,不思劳作,从未想过能为百姓做点什么,想的都是如何用为百姓做的事替自己,替家族捞些流传千古的名声。

卫牧:“这……这千百年来不都是这样的吗?”

李危:“难道一直都是这样就是对的吗?”

卫牧发觉自己根本无法说服他,反而被他说服,无力地问道:“士族们会怎么样?”

李危:“有才能的人担任重则,平庸的人经营生活,每一个人都与其他人无异。”

卫牧想着这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但他完全想象不出那群被供养着的族老成为百姓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也想象不出那样的国家将会是怎样的国家。

李危看出他的疑惑,说道:“那大概是一个人人为了生活奔忙,所劳皆有所得,能养得起家,吃得饱饭,想尽办法与天灾对抗,闲来无事想着如何改善劳作方式,得到更好的生活,是一个文化繁荣,格致昌盛的国家。”

卫牧若有所思,他能这般与他详细地讲解,他的心里反而没有之前那么慌乱不踏实了,因是他目前无法理解的事,所以他选择了暂时将它放下,问道:“那你们现在要做什么?”

李危左颊的小酒窝显露,笑得一脸得意:“买地盖房。”

卫牧:“沈姑娘有钱?”

李危:“她哪儿来的钱,我把我全部家当都给她了。”

卫牧:“……”

头一次见他这么大方。

两人将药方翻来覆去看了数十遍,对照着一本毫不相关的书,一字不错地译出来,是沈芜约他见面。

李危方才还高谈阔论,此时却变得谨小慎微。

他想传个消息出去都要用这种方式,见面又谈何容易。

首先是要找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不能引起李纯的怀疑。其次是见面的地方,不能隐蔽,让李纯以为他在谋划什么,也不能人太多,不然他与她都没办法单独说两句话。最后才是风险,若是李纯察觉他与沈芜还在见面,那沈芜会再一次面临险境,他们的所有计划都要就此斩断,何时再起,还要等时机,他不想等了,沈芜也是。

卫牧:“鲁莽。”

李危转脸盯着他,没表示反对。

卫牧:“你还真要去啊?”

李危都将利害关系想得七七八八了,他居然为他是不是真要去,他“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不行。”卫牧再次否定,“我知道她要与你见面的目的不是为了儿女私情。”瞧他反对,松口道,“有那么一点儿女私情,但归根结底是她想知道宫内目前的情况,我会想办法将消息递出去,公主府内如武雍这样的幕僚还有几个。”

李危脸一黑:“别找那个姓宋的。”

卫牧轻咳一声压下笑意:“那是自然。”

李危:“让那些幕僚想个办法让我有机会出去。”

卫牧没想到他是打定主意了,这人一旦打定主意,八匹马都拉不回。

事已至此,卫牧不得不继续趟这趟浑水:“三公主病体不适,要么上山烧香要么找处温泉,总是有理由的。”

李危:“太特意了。今日我去送汤水就显得不正常,要不是武雍没将任何消息走漏,恐怕现在我已经被怀疑了。”

卫牧:“让宋下童开张这样的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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