搂着他的细腰好一会儿，安云才有他真真切切回来的感觉。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需要什么吗？”安云松开他，着急道。

现在仪器都坏了，也没法做检查。

耀辰低着头，怎么看都看不够地看着她，她赏心悦目得比宇宙中任何存在都耀眼好看，越看越想念，越看越眷恋，好舍不得移开，“只觉得力量有些虚，还有点不舒服。”

安云上下看看他，是了，还是头一次看他踩在地上走，之前都是低悬着，踩地也只站在地上一会儿。

他好像真的弱很多。

再看看四周，果然只要他是清醒的，就不会产生破坏，安云终于安下心，随即有种信任被落实的感觉，他果然是值得信任的，嘴角缓缓上扬。

“我感觉我有些兴奋，很安心很踏实。”耀辰不解地看安云，感觉他自己很不对劲，在诉求病情般，“特别开心，尤其看着你的时候，心脏一直噗通噗通的。”

“……。”安云愣住，“诶？”

耀辰蹙眉，“我为什么会有情绪？”

回到宇宙中时，他如今和过去就异样的特别明显，为什么？这个问题困扰他好久，这次让他想探究到底。

之前安云说脸红是害羞。

那这次呢？之前呢？乱七八糟的情绪，他为什么会有？

安云不明白他刚经历生死一线，昏迷这么久，怎么一醒来想的是这个问题，但还是解释了。

“有生命就会有情绪啊。”

安云想了想，“人有，小动物有，研究表明植物也有，只是不明显。你有，很正常。”

耀辰还是不解，亿万年的时间里他都没有过。

“正常？”

耀辰重复道，“正常的？”

安云见他一副困惑质疑的模样，好像他特别在意这点，想了想，还没查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来自哪里，或许和人、蓝星世界差异很大，对普遍现象还不了解。

他大病初愈，能力大打折扣，应该可以带他出去走走，说不定对了解他有用，正好，此刻所里对他的看管有空隙。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给他扣上所里给警局研发的升级手铐，他一只，她一只，安云笑道，“带你去看看生物的情绪。”

耀辰的胳膊被她的胳膊拉走。

安云特意避开所里的人，偷摸带他去菜市场。重建后，百姓们陆续回到家乡，人不比往常多，但已经很热闹了，正在逛街的估计有六七十人。

他俩走在其间，刚刚好，并不显眼，除了都很好看，偶尔有人侧目。

手铐也被安云拿件衣服盖上了，不会被发现。

“来这做什么？”耀辰不解地看她。

他感知看到过这些，很无聊。

安云笑而不语。

牵着他走，安云侧头看路边，商贩正拿着她做的复制机，一个白菜复制出来几个，看见她来了，忙打招呼，“安教授，您来了！”

“说过好多次了，我不是教授。”安云无奈地道，然后走了过去，边看摊子上星星点点的白菜土豆，每个都超过十个，想起可以顺道做个调查，“货还过不来么？”

摊主闹心地挠挠头，“运输还没恢复呢，一个区一个区间运个东西太难了。”转而感激地冲安云笑道，“多亏有所里帮忙，还这个新品，能复制出来蔬菜，不至于大家饿死。”

安云了然地点头，又问了往常的运输时间，还有在意的东西，边问边随手记下来。

一旁的耀辰俯眼看看果蔬，他还记得这个产品。

安云激动地弃他而去的画面，他记得，它的用处就是这？

“妈妈，我想吃这个。”

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拉着他母亲的手，轻轻道。

耀辰闻声看去，那是一对夫妻领着个孩子，只有男的手上提着半块冬瓜。孩子指了指香蕉，期盼地看妈妈。

“买什么买，多贵啊！”

母亲怨道。

小男孩低下头，抽抽几下鼻子，委屈极了。

安云到耀辰身边，笑着小声道，“你觉得他们关系如何？”

“他们三个人都有情绪。”耀辰平静地把看到的说出来，“小孩有委屈有难过有生气，女人有生气有烦躁，男人情绪比较少，而且很乱。”

“关系呢？”

有什么可有的关系？耀辰不懂，但转念又理解了，扫视下菜市场，“这里所有人都有情绪，每个人，我好像知道情绪在你们这是正常的了。”

安云笑笑，“不是这个，你觉得那俩大人跟小孩关系好吗？”

“一般。”

耀辰道，“他们都有生气的情绪。”

“我不觉得。”安云笑道。

女人看眼孩子，轻叹口气，拉着他要走。男人却拉住她，“刚经历完生死不久，谁知道能不能看见明天太阳。孩子想吃就吃吧。”

“咱俩就剩那点钱了，哪有钱买水果。”女人生气道。

“一次。”男人赔笑道，然后掰了一根香蕉，给小贩，“多少钱？”

“三十。”小贩称完道，“现在东西都贵，有就不错了。我们也不想这么贵。”

女人心都在滴血，“你就惯着他！”

却还是从钱包里拿出钱，把账结了。男人把香蕉给孩子，孩子开心地蹦起来。

爸爸也跟着笑了，妈妈生气地怒容也散去，换成了宠爱的笑脸，不过瞪了眼父亲，顺道掐了他一下。他揉着，赔笑。

安云看见这幕，笑容徐徐散开。

耀辰却看着父母身上比孩子身上还多的开心情绪，不理解。

“他们不是生气的么？而且，吃的到的孩子手里，为什么他们掏钱后还开心？”

“那个妈妈是因为没钱，而不是因为不想买。”

安云解释道，“这就是情感。母爱、父爱，很常见也很普遍的小细节。他们的孩子开心，远比自己得到还开心，有时候情感是可以战胜理智的，即使理智判定成不该。”

“情感？”

耀辰重复道。

“嗯。”安云牵着他往前走，“情感是情绪的源头。”

这是在他能看见的之外的，耀辰再次重新地看围绕在每个人周围的复杂情绪，感觉突然看不真切了。

“爱恨嗔痴，介意才会有开心生气。”

安云笑着补道，根据这一路他的反应，安云已经确认了一件事。至少在耀辰所处的本来空间里，是没有生物有互动的。

应该是出生后他就一直独处，或，那个空间只有零星几个生物。

不然不会连情绪都没见过。

耀辰看着走过路过的人，这个说法对他来说很新鲜，这么多人全有在意的东西？

自己有情绪，也是有在意的人？

他看着前面懒散惬意的安云，自己在意的是她。

安云接着边打招呼边问运输的事，问到一个妇人的小摊。安云经常来光顾她的店，熟悉多了。

妇人姨母笑地看看耀辰，再看看安云，“小伙子挺帅啊，你们俩是一对？”

“不是！”

安云忙道。

妇人看见安云红起来的脸，还有慌张的模样，笑得更灿烂了，“长得挺有夫妻相的，哈哈哈，姨看好你们。”

“走啦走啦。”

安云忙要逃。

妇人拉住耀辰，“女孩子爱害羞，你要多主动些。安云多好的女孩儿，错过了太可惜了。”

“嗯。”

耀辰认真地点头，她确实是很好的女孩。

“姨啊，你误会了！”安云拽上耀辰，逃走了。

妇人笑着看他俩，眼神啊，错不了。

安云两辈子了，头一次被人打趣，脸通红通红的。

耀辰还看着他，“一对？夫妻？是什么意思？”

安云噎住，仰头看他真的茫然的脸，错开眼，“就……孩子的父母那样。”

耀辰明白了，“我们跟他们不一样，你不会掐我。”

安云看回他。

他笑道，“不过，你要掐我，我肯定不躲，你想如何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