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妹妹和自己申请一大笔钱，才一起上了学。

钱是要还的。他从军后，工资一大部分还国家钱，又一大部分维修专属机甲，剩下的就没多少了。

他把三分之二都给了安云，自己只留三分之一生活。

哪能有钱买衣服呢？

安云沉重地半垂眸，想过他俩过得不容易，但没想到这么不容易。

“没事。”安昼笑，“别担心我，咱俩还活着就够好了。”

好像他已经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

安云眼眶微微泛红，错开眼，把哭意憋回去。

那份熟悉感在脑海里回想着这几个关键词:安昼、和妹妹相依为命、战士、个子高大、强大冷漠、目中无人……

自己之前看过的一本星际文里有一个角色，全部和这些对得上。

他后来成为第一元帅，却因为直言不讳，得罪小人，被陷害，落得个异能溃散，沦为虫族奴隶，受尽屈辱而死的下场。

她记得他是作为男主对照组的炮灰配角存在，只为了衬托男主圆滑周到，得人心者得天下。

虽然男主后来把所有奸佞小人都杀了，资产都占了，但那个英雄、保家卫国、满是战功的安昼死了就是死了。

也无人在意。

只有她看的时候，替英雄惋惜感伤了下。

安云目不转睛地盯着安昼，眼前宠爱自己、有血有肉的哥哥，不会是他，只是重名重经历而已，不会是！

她不知道她现在抖得有多严重，眼里的紧张和害怕有多强。

强得安昼一下慌了，慌得手足无措。他磕巴道，“怎，么了？”

“别怕。”安昼紧紧把她揽进怀里，安慰道，“别怕，咱们不会一直这么穷的。我会好好执行任务，努力再升升，这样工资多了，咱们就有钱了。”

安云更怕了，对，文里的安昼小时候被狗咬过，腿上还有狗牙印，只要确认他腿……

“你腿上是不是没有疤？”她期待地抬头看他，声音都颤。

“有啊，半年前出污染区被异人砍了一刀，去年激战从高空滚下去骨折过，多了。”安昼像说笑话似的，“小时候还被狗咬过呢，你忘了？幸好那狗没被污染。”

“……。”

安云紧抿嘴，想让自己保持镇定，可想到文里大英雄安昼凄惨的结局，和已经认识的眼前人对上，泪水还是滚下来。

安昼更慌了，“怎么了？”

她回抱住他，低下头，坚定道，“我不会让那个扯淡的玩意成真的。”

他不解，“什么？”

“以后我保护你。”

他愣了下，随即缓缓微笑，“好。”

安云去图书馆翻了一下午资料，这个时空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文中角色会真实存在？文难不成是预言么？可那也是赛博世界的文啊！

这个世界有没有那个文？

搞科学的安云，一切不寻常都想要找到科学的解释。

只有科学才能有解决办法。

翻着翻着，安云突然意识到“安云”也是个角色，自己的结局是什么呢？完全想不起来。

也是，对照组炮灰的妹妹，是更大的炮灰。

一下午，安云什么都没查明白，似乎唯一能解释的就是磁阵污染。

这的人还没把磁阵污染研究明白。

安云看着窗外，发了半个小时呆，做了个决定。

她回到实验室，查看材料能源库，同时对正研究去过污染区的两种机甲报告的沈明启，轻飘飘又很坚定的道，“我们以后一起做新品挣大钱。”

有了钱，才能买材料，做出能带来生机的发明，才可以扭转结局。

不管命定如何，她才不要自己、自己在意的人，有个凄凄惨惨的人生。

活着这么有趣，她是来享受的。

安云的眼睿智、强大，还带了丝游刃有余的散漫惬意。

第4章

快乐

这个项目结尾应该会有跟以前一样，更有钱更有资源的人来截胡。

安云也会被挖走。

人往高处走，很正常，就像她如今选自己一样。

沈明启经历太多现实，对美好的童话没什么幻想，可也不想扫了此刻安云的兴，半垂眼眸，用含笑的声音“嗯”一声。

人与人间能共走一段路就很好了。

沈明启看看在机甲舱里的实战甲，起身，依旧身姿挺拔，不见半分落寞。

把两份报告展开，沈明启简明扼要地一一分享他的结论。

“你的意思是说，新污染区是δ射线紊乱，和以往的γ射线不同，所以穿过了新材料。”安云思索。

沈明启点出报告上的几点佐证。很细微的差距，大多数人可能会忽略，但他注意到了。

他的判断很准确。

“那么恐怕这种新材料不能再用了。之前贴补丁式完善它，总归无法补全所有未知漏洞，不如干脆尝试新材料。”

安云站在所里材料的展列屏前，简明扼要地阐述新想法。

她的想法极其大胆，几乎推翻了之前的全部步骤，只有一个核心程序能用三成。

“你觉得怎么样？”

安云观察沈明启的表情，意料之中的他有些沉重。

自己刚来，只解决了一个小问题，让他相信自己是有难度的。并且，推翻了之前他们组的成果，几乎等于重头再来，投进去的钱都打水漂了。

身为投资者的沈明启大概率会否定掉这个方案。

在赛博时，她接触过很多投资商，他们在已经投很多钱的情况下是不允许从头再来的，他们更会选择打补丁。

能在这个基础上做就做，殊途同归，肯定有办法。

舍不得钱，舍不得时间。如果实在不行，他们就及时止损，项目宣告失败，甚至有蛮不讲理的还让所里返部分钱，或者给其他利益，不然就再也不投这家研究所了。

可安云绝不做那样的垃圾半成品。

她已经准备好如何据理力争。

逼投资者壮士断腕，她逼得轻车熟路。

“可以。”

“……。”

安云刚准备据理力争，猝不及防地卡住。

“？？！！”

这就同意了？这么快？！

安云有些恍惚，难不成沈明启也是穿越来的？是自己之前同事？要不然为什么这么信自己？！

沈明启说完，便开始在脑子里迅速算亏损情况、现在资金情况……

亏损好多，尤其现在他所剩资金不多的情况下，他格外深感肉痛，哎，好多钱。

等回过来神，发现她正盯着自己，他不由得发怵，低头看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衣服穿反了？没有呀。

“为什么？”安云诧异道，“为什么这么快做了决定？”

“你的方案缜密可行，值得赌。”沈明启答得干净利索，理所当然。

值得赌？

以前，安云在没出成绩之前拉项目投资，跑断了腿，磨破了嘴，才换来一句考虑。他竟然这么快答应了？这么快答应的，只有她名声赫赫时。

也不是，那时候她不用介绍项目，直接说开项目，立马一堆人抢着投资。

“你不怕我失败？”

“失败就再试呗。”他看着安云刚画的设计图思索，“但我真的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度很高，而且优化后，机甲适合的场景更广了。无论是实用性、安全性、经济上，都是个很不错的想法。”

对事，而非人。

安云看着靠在桌子上，专注的沈明启，“我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盯着你截胡了。”

“？”

沈明启不解地看她。

“你眼光真的毒。”安云是明白了，他看上的都是能挣钱，能成功的，更有权势的才干脆直接盯上他。

头一次被夸的沈明启愣住了，脸颊嗖地泛红，无措地磕巴道，“没、没有……。”

好端端地夸我做什么，我哪有那么好，沈明启含笑着低头。

等下，她真的不是在夸自己么？

沈明启笑得更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