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今天又发病了+番外(42)

作者:派大鲸 阅读记录

“我那会烧到40度了,浑身的肌肉和骨头都在痛,那时候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在医院的几天里只有老师来看我,住院和出院手续都是班主任帮我搞定的,住院那几天是花钱请的护工推着我跑上跑下去做各种检查。”

“事后我爸妈看我,也就说了句看把孩子病的,都瘦了一大圈,然后各自给我转了一笔账就没有下文了,我拿那个钱给老师买了礼物,老师也没收,后面我出办公室还听到老班主任和其他老师说起我爸妈,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心狠的家长,孩子都快烧没了都不在意。”

“我那时候就在想,我如果是班主任的孩子就好了。还有在医院里,排我后面的女孩是隔壁高中的,也是穿着校服就被送到了医院,但是她爸妈还有爷爷奶奶姥爷姥姥都过来了。”

“后面吊针的时候,我坐在轮椅上被老师推着去办住院手续——其实那时候我没严重到要住院,但是我爸妈都不在家没人照顾我,以防万一还是住院好,也幸亏当时病房不紧张。”

“那时候那个穿着隔壁高中校服的女孩,趴在她妈妈怀里吊的针,她妈妈看着她,心疼到一直哭一直哭,我在旁边看着也忍不住哭起来。”

“班主任帮我办完手续后就回去了,因为班里还有其他同学要她去注意,儿科里那么多孩子,从小婴儿到我们这种高中生,那么人都是父母陪着,只有我孤零零一个人。”

“后面高考也是这样,出高考考场后,密密麻麻人山人海的,那么多家长却没有一个是属于我的,我自己拉着好几个行李箱,走到很外面很外面的地方然后打车回家的。”

“我也看过很多书,这个世界很大,在很多我们不知道的角落,还有千千万万的人在受苦,和他们的苦难比起来我的痛苦确实不值一提。”

“我在为父母不爱我感到痛苦的时候,有些人可能还吃不饱穿不暖,别说读书了连活下去都很艰难,所以我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无病呻吟,也会时不时冒出来一些愧疚感。”

“可是后来我想开了一点点,我没有办法改变我看不见的苦难,但我自己的难过和痛苦不是伪装的,痛苦不能拿来比较,我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开心点,对他人我就尽可能地去做我能做的,别人说了让我不开心的话我就不去看不去听,假装听不到,不在意会轻松很多。”

所以在她成年后,她就去公证处办理了遗嘱,死后她的所有财产都会捐给国家,同时也去登记了人体器官捐赠,把提供的四个选项“人体器官,眼角膜,人体组织,遗体”全部捐献出去,同意捐后用于临床医疗,医学教学和科学研究。

在大学的时候,她也会去参与一下公益活动,包括捐献资金和身体力行地去做一些事。

反正钱对于她来说,是再没用不过的东西。

可惜的是那个女孩并没有真的被开解到,尤悠甚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在某个午后她盯着人行道看,人行灯绿灯转红灯几秒后她就突然地冲进车流,没有一丝犹豫,尤悠看着她飞奔过去的身影,脑子一片空白,等她回过神时,自己已经下意识跑到了中间撞开了她。

倒在血泊里神智逐渐涣散的时候,尤悠心想就这么结束了也很不错。

当初之所以和她说只是想开了一点点,还是因为她始终是对没有被充分地爱过这件事耿耿于怀啊。

所以在系统说会有人坚定不移地爱她时,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穿书这件事。

也许那句话是对的,不幸的人终其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所以这辈子对于别人所给予的,哪怕是一丁点“爱”,她都绝对,绝对会死死攥着不放,谁也不能抢。

第40章

040

尤悠有时候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和网络上说的那些大小姐大少爷一样,是无病呻吟,是矫情,是吃饱了撑的饿几顿就好。

她没有在网上发过帖问这种事,但是类似的事很多,分享自己生活的人千千万万,她在网络上随便一搜就能找到,那些事底下的评论都是在说——

“到底是谁在吃有钱人这份苦啊,能不能也让我尝尝。”

“是谁抢走了我的富二代人生,是谁?!!!”

“下辈子就让我投胎到博主家吧,这是我的第三志愿。”

“哈哈博主16岁在为了考试不及格难过然后飞夏威夷玩了一天,我16岁在为了自己的学费咬牙打工。”

“她戴的手表我们家全部人一起工作几十年也未必买得起[哭泣]”

“原来小少爷一怒之下是会飞去挪威看极光的,我一怒之下只能怒了一下。”

“说实话,我们这些普通人已经很好了,山区里的孩子连书都没得读,如果是女孩子就更糟糕了,连书都没得读早早辍学嫁人,博主吃着鹅肝松露鲍鱼龙虾,山区的孩子可能还在啃着馒头吃糠咽菜。”

“我现在还记得拼多多卫生巾的评论里那句“我有难处”,你看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怪,大小姐大少爷们受一点点挫折就好像遇到什么大事,有些人连活着都用尽全力了。”

“我感觉我们这些人好像就是大小姐大少爷主角人生里路过的npc。”

后来她去了山村支教,去看过,体验过,参与过网友们说的和她之前生活截然不同的另外一个世界。

她第一次吃到混杂了沙子的米饭,吃了还带着土腥味的青菜。

那里有的孩子会早早起床喂猪做早饭,然后步行10公里山路去上学。

甚至有一次她在上课的时候,有家长直接冲进来课室抢人,说孩子不读了要回去结婚,那女孩扒拉着门手指都渗出血来,她冲上去抱着那个女孩的时候那些人扯着她的头发,把她头皮都扯掉了一小块。

那是尤悠一辈子除了车祸受过的最大的伤。

也是她第一次为了不是自己的人而哭,后面她赞助这些孩子读书,辗转了很多关系,费了很大的周折才说服她们了的父母。

读书在她过往很多年里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其他人在读书,所以她也在读书,甚至如果她不想读书,她还有很多很多的选择。

她确实从来不知道,在有些人的世界里,连读书都是一件奢侈的事。

她在镇上买菜,坐在卖菜摊上的不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就是半大的孩子,脸和手都冻得皲裂,怯懦的眼神看着你,低低地问一句: “买菜吗,自己家种的,很新鲜。”

大冬天的,还有人穿着三十块钱的羽绒服,穿着不合身的裤子,冷风从底下往上灌,冻得人的脚都是通红一片。

闲时和村里的人说起来话来,无非也是些谁谁家的生病了拿不出钱治活活病死了。

明明那只是很常见的病,甚至说不上严重。

这在尤悠看来简直难以置信,即使家里贫困,但是有政府的社会救助,网上的公益筹款平台,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各地的扶贫基层也在不断展开工作,农村还有大病补助,再怎么也不至于这样。

可也是这时候她才明白,信息壁垒也是一种阻碍,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些途径,他们只知道是的——生病了看病要花钱,没有钱就治不了了。

尤悠也在想,和这些人比起来,她的痛苦确实就是有点无病呻吟了,也许就是矫情犯了吧。

但在她住在漏风的屋子里,在四面都没有窗的课室里上课时,在走过十公里的山路去家访时,在吃着米饭配腐乳时,她内心一片安宁平静。

可是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深夜,被砰砰敲门声吵醒后,拉开门看到门外一脸焦急的村民抱着烧得通红的,小小的女孩向她求助时。

在那个环境糟糕设备简陋的乡镇医院里,孩子父母急得哭出来的神色里。

她看着他们随便套上的单薄的衣物,穿反的鞋子,看着他们怀里紧紧抱着的孩子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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