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急，你把镜头离牛再近些。”

楚文卿指挥着小朋友扒开牛的嘴，检查了嗓子里是否有异物，又检查了身体是否有外伤。

一圈流程下来，只能证明牛很健康，而且，之前应该养得很好，整日劳作也没有旧伤和工具的勒痕。

楚文卿有些懊恼，自己怎么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万一辜负了小朋友，自己真是罪过。

镜头晃过，破败的小院，简朴的衣物，草料堆砌的平房，无一不显露着小朋友家境的困难，与这头牛对这个家的重要。

“牛牛啊！你怎么了？为什么不愿意吃饭呢？”楚文卿只能尝试和黄牛交流，自己只是能听懂，但不是老牛的肚子里的蛔虫，老牛不开口，楚文卿也没有任何办法。

【你们看，我就说主播是个骗子。】

【要我说啊，主播赶紧去小朋友家里，给他找个兽医，别耽搁老牛的治疗时期。】

【兽医哪那么好找，我家之前养猪闹猪瘟，大批大批的死亡，根本没虫能巨解决。】

【就是，现在少有虫吃食物了，都是营养剂，养殖牲畜的也越来越少了，兽医没了就业机会，自然愈来愈少了。】

楚文卿看着弹幕叽叽喳喳的讨论，心中更是忧愁，没有兽医，这牛生病了不说话，自己哪怕承认自己是骗子，也就不了这家啊！

【我看还是主播掏钱给小朋友家里买只牛比较靠谱。】

【就是就是，再买一头吧！】

“不用破费，买一头牛不是小数目。没事的，我就是看见你的直播标题来试试的，救不了也没关系，村子里的伯伯没也没办法，听声音，你这么年轻，没办法也是正常的”小朋友格外的懂事，忍着哭腔，反倒安慰起楚文卿了。

菜花还在直播间里帮楚文卿说话，不让楚文卿难堪。

这么懂事的孩子，楚文卿实在是不忍心。

“等等，再给我个机会！让我试试。”楚文卿看小朋友想要断开连麦，急忙阻止。

第14章

“它有名字吗？”

“呃，没有吧，不过我雌父经常管他叫老黄。”菜花歪着脑袋费力思考着。

“那你的雌父呢？”

楚文卿等了好一会儿菜花小朋友也没有出声。

楚文卿的脑子里一根弦突然搭上了，佯装自言自语道：“老黄，老黄，老黄是你雌父养的吧，相依为命，关系一定很好吧！”

一直闭着眼的老黄牛听到突然有了反应。

【嗯。】

楚文卿差点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但雄厚的声音自然不可能是小朋友发出来的。

“老黄是想念菜花的雌父了吧！”楚文卿乘胜追击。

【我好久没看见老刘了，我要见老刘！】

刚才还歪躺在地上生无可恋的老黄牛瞬间蓄力蹒跚得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得用着蛮力冲击着缰绳。

直播间里的网友也瞬间被放大顶着镜头的牛脸吓了一跳。

【主播快歇歇吧，好好的牛都得被你折磨疯了。】

【不过，主播好像真的能懂牛的样子，刚刚还半死不拉活的牛，都能站起来了！】

【楼上懂什么，这是回光返照，要死的前兆！】

“老黄牛前几天就这样了，然后就开始不吃东西了。”菜花错不及防的被老黄牛的举动吓了一跳，小声回忆道。

“老刘？菜花小朋友你的父亲姓刘？”

“嗯。”菜花抽泣着强忍着泪水。

【你能听懂我说话？】

“嗯。”楚文卿装作思考。

但随着老黄牛的举动，加上菜花小朋友的避而不谈，楚文卿心中逐渐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我要见老刘，老刘，不然不就绝食，我要老刘来喂我。】

老黄牛愣了一下，开始像个像孩子一样，在牛棚里撒泼打滚，像是不知疼痛的用厚重的身子撞击着牛棚的柱子，甚至抬起前蹄踹翻了平日放饭的食槽。

吓得菜花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菜花，你家里还有其他虫吗？”楚文卿绞尽脑汁想该怎么说才能不让小朋友更加伤心。

“没有了。”小朋友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用手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我可以的，哥哥。”

“老黄牛估计是太久没看见与它相依为命的朋友，在闹情绪。”

菜花看了看老黄牛，忽然不害怕了，冲上前抱住老黄牛的脖子：“以后我们相依为命。”

在老黄牛和菜花的一言一语下，楚文卿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菜花家十分困难，靠种地养牛为生。

起初老刘志向远大，想做个农场，再花钱匹配雄虫延续下一代。

老刘靠着家中积蓄越做越强养了数百头牛，可惜食物渐渐被营养剂所替代，供需关系出现了改变，老刘家的牛没被贵族看上，自然也卖不上价。

老刘的生活质量也开始下降，连匹配雄虫的钱也拿不出来了。但老刘没有放弃，依然在养牛上下功夫。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总找苦命人。

老刘家的牛集体生病了，村上半吊子兽医也无能为力。

老黄牛是老刘唯一抢救下来的。

老刘也不卖肉了，一虫一牛相依为命，靠着一亩三分地勉强度日。

而菜花就是老刘在山上挖野菜时捡的雌虫幼崽。

村子里原来都是搞养殖的，在大环境下，也都困难。

估计是看见不是雄虫扔出来的，老刘不忍心，将菜花抱回家，细心照料养到现在。

几天前，老刘许是年岁高了，又或是长期的营养不良，晕倒在家中，还未等送到医院就已经断气了。

家中没钱，也没有大办，只悄悄下葬在后山。

老黄牛在牛棚对此一无所知，只觉得相依为命的老伙伴不见了，开始抑郁。

“老黄，你是想念老刘抑郁闹绝食呢？”

【啥？牛还能抑郁？】

【主播别是没办法开始骗小孩子吧！菜花别相信他，我来帮你找兽医！】

【就是，不去看病打什么感情牌，主播是疯了吧！】

【那个，我不是在帮主播说话，不过动物真的有情感的，我老家陪我长大的狗，在我去上学后也闹过绝食呢！还是我周末回去安抚才继续吃东西的，这老黄牛会不会也是这样。】

楚文卿看着弹幕，耐心得解释道：“动物也是有情感的，它会因为你开心而替你开心，你难过它们会比你们更难过，还会用自己的举动来安慰你，就像它们吃饭时会开心，干活时会感到劳累一样。”

老黄牛通人性，太久没见到老刘自然明白了大概。

可楚文卿的出现，让老黄牛还抱着一丝希望。

“我的主子没了吗？”老黄牛安静的看着抱着它痛哭的孩子，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恐怕楚文卿一回答，确定了它心中的猜想，老黄牛就真的要自尽随老刘走了。

“菜花是老刘的孩子，也是老刘的传承，菜花还这么小，老刘肯定希望你能帮他照顾好菜花。”

楚文卿看着老黄牛沉默的样子继续道：“老刘除了你就只剩菜花了，你再，那菜花一下子失去了俩，一定更难过，老刘也不希望你这样做吧。”

“老刘当年拼命救下你，可不是为了今天的。”

【呵，这主播还真把老黄牛当个虫，认真讲起道理了。】

【就是，菜花抱着才安静的，主播还真以为是自己的功劳啊！演戏给谁看。】

【俗话说的对牛弹琴就是现在这样吧！哈哈哈哈。】

【你们有没有良心啊，还在这里开玩笑。】

【万一主播真的说动了，菜花也不至于孤孤单单的生活，家里的地还能有老牛帮忙。】

【依我看，那老黄牛的岁数，估计也快不行了。根本不是其他原因，就是要老死了。】

弹幕上说什么的都有，但就是没虫能相信与牛交流的真实性。

老黄牛双眼渐渐渗出泪水，望着远处，耳朵颓了下来，默默伸出舌头舔舐牛犊一样安慰着抱着它的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