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赘后,小夫郎破产了(164)

作者:默聚 阅读记录

季子漠给了他半刻钟的时间让他恢复情绪,眼看快要用膳时,他把安泰帝抱在案桌上,两人目光放在了同一高度上。

“皇上,我知道我说了你也不信,但是我还是想说,我只想和齐玉游山玩水,若不是万不得已,我早跑路了。”

“你太子哥哥临死把你和大笙托给我,不顾尊卑的让刘公公待他给我磕头,知遇之恩我不能不报,天知道我比谁都盼着你长大。”

“你现如今十岁,我预期是你二十岁时跑路,还有十年,等你二十岁时,我必退朝堂回归田野。”

说着转身到书案后,提笔写了封保证书,大致是季子漠保证在安泰帝二十岁时辞官,若是做不到......他就是狗。

写完盖上自己的私印。

季子漠郑重的把小东子的拱书,连同自己的保证书一起交给二皇子,继续说着两人应该互相信任,让大笙国泰民安。

朝臣还在焦急等着,书房的君臣迟迟不出,齐玉心中忐忑,想借着用膳的名头来看看情形,谁知刚走到书房门外,就听到里面一阵孩子的哭声。

季子漠又打皇上了?

疾风吹来,齐玉有些脖子发凉。

书房内,季子漠动了动右腿,心里感慨,看来自己忽悠的功力又进步了,把安泰帝感动的抱着他大腿哭的停不下来。

齐玉在门外焦心的等了会,哭声一直不停,伸手便推开了门,想进来劝一劝。

还未跨到门内,瞧见里面的情景忘了动作。

“先生,你以后还打朕吗?”安泰帝抬头问季子漠,这语气听着怎么还有些期待。

季子漠嘴角抽了抽:“不打。”

“做错事也不打?”

“做错事也不打。”

“为何?”

季子漠:“我怕死,怕你心里记仇,以后长大了拉清单。”

“朕要加百姓赋税。”

季子漠:......

“河道的银子要拿去建行宫。”

季子漠:......

“朕要把齐寻抱到宫里养。”

季子漠:......

“朕让季丫当宫女伺候我,让季安当太监伺候我。”

“艹......”

季子漠忍无可忍的撸了袖子,安泰帝拔腿就跑,边跑边得意喊:“季先生不怕朕拉清单了。”

声音消散在空中,安泰帝的身影也已然不见,季子漠气的牙齿有些发痒。

齐玉忍不住发笑:“皇上故意惹你动气的。”

季子漠猛然打了个冷颤:“我有种不好的错觉。”

齐玉:“嗯?”

季子漠:“以后的工作更不好干了。”

总有种乖孩子要变熊孩子的错觉。

齐玉合上书房的门:“你做了什么,怎皇上变的心无芥蒂。”

季子漠把事说了一遍。

齐玉听的不知如何评说。

“你那个保证书,是否太过儿戏,旁人都是提头来见,你写句你是狗。”

季子漠:“就是哄他这两年乖一点,这事不到跟前,谁会信谁?主要是加上个时间锁,有了这个十年在,我和他都会过的舒服点。”

季子漠躺在贵妃椅中,伸开手臂,齐玉走过去躺在他身侧。

“就如我们现在正在争吵,突然知道我们只有一年的缘分了,是不是会有种紧迫感,珍惜日后的每一天,多两分忍耐?”

齐玉把自己的手放在季子漠手心,就算还有三十年,他也会珍惜与季子漠的每一天。

齐玉把头往季子漠那侧移了移:“我有白发了吗?”

季子漠轻笑:“你还未到三十,哪里来的白发。”

齐玉:“再有两月就是三十。”

两人并肩躺着,微微歪头,头尖相靠着,斜阳透过薄纱落在眉间,浓密的睫毛染上金黄。

岁月静好,少有的安静悠闲。

“我前几日无意碰到了董寒玉,看到他发间有了几丝白发。”

“他看到我少了讥讽,求我帮他寻郑柏叙,寻他归家,日后行医作画皆可。”

“伺候的哥儿说他日子不好过,郑柏叙家中之人皆认为是他把郑柏叙逼走的,那哥儿说这话时,董寒玉侧身站着,他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的性子,现在却听着哥儿在我面前替他诉苦。”

云卷云舒,季子漠双眸闭着,似是睡着了,齐玉歪着头看他,余光看到发间银白,猛然愣住。

他抬手抚摸着季子漠的头发,指腹触碰着那根白发,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季子漠以为他是担心郑柏叙,睁开眼帮他擦掉眼泪,抱着人轻声道:“不是我不帮忙,去年安宁县时疫,我收到一封来信,郑柏叙说他染了病,说若是老天眷顾,到时归家,若是......托我照顾乐信候府一二。”

间隔一年,再无信来,季子漠让季贵去安宁县找了一遍,时疫后活着的百姓知道有位救死扶伤的贵公子。

无医无药的地方,主仆三人做了许多,侍卫采药坠山而亡,贵公子和伺候的小厮都染了时疫,许是已经死了,尸体和时疫的百姓一起烧了。

齐玉泪如雨下,季子漠同样心头哽的难受:“他信上说身为家中长子逃避家族责任是他之过,不忍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忍盛哥儿年幼丧父,若是身死希望帮忙瞒着消息,就让他们以为他不孝不怜,远走他乡了。”

往日一幕幕在脑中浮现,郑柏叙的一举一动,一笑一言,齐玉心如刀割,在季子漠怀中哭的难以呼吸。

季子漠安静的抱着他,手掌轻拍着他的后背,若是知道如此,那时自己就算绑也要把郑柏叙绑回皇城。

只是世间哪里有早知道。

成人一年年变老,孩童一年年长大,当齐玉无意间说起董寒玉的盛哥儿和少年的郑柏叙长的很像时,季子漠沉默了好一会。

因董寒玉有前科,那孩子是不是郑柏叙的,季子漠好奇过,那时年轻气盛,与董寒玉的针锋相对时问了出来,被郑柏叙听了个正着。

此时再想,季子漠唯有深深后悔。

安泰帝二十岁生辰次日,季子漠递了辞官折子,安泰帝拒接,气的不等下朝就起身走了。

季子漠一连递了三次,安泰帝把自己关在房中,连早朝都不再上。

季子漠气的捋袖子,安泰帝像个任性的孩子,递给他一个鸡毛掸子,昂着头讲理:“古往今来,你见过那个辅政大臣三十六岁就撂挑子不干的,你一走了之,以后后人还不得说朕不能容人?”

“朕继位时大笙境内处处溃败之色,咱们君臣携手十几年,现在四海升平,绒敌打退了,西南王,平勇王坟头草都半人高了,先生难道还不信朕是真心信你的?”

一手带出来的孩子最是糟心,无理搅三分尽得季子漠真传,两人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终是商定等到季子漠四十岁时辞官。

回到家,季子漠心塞的躺在榻上,齐玉哄了好半天才得他一个笑脸。

深夜齐玉似梦似醒间,季子漠在黑夜里坐起身,嘀咕道:不会是我太尽心,他拿我当爹了吧?

齐玉:......

熬到四十岁,季子漠一天都未等,生辰当天就递了辞官折子,二十四岁的安泰帝哭笑不得,自己这个先生厌官厌到如此地步。

文华殿内,季子漠得了安泰帝允了的话,一瞬间像是年轻了四五岁。

安泰帝原是笑着,只是笑着笑着红了眼,似是离开父母,独自孤飞的苍鹰,嘴角委屈的颤动。

季子漠叹了口气,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先生是打算离开皇城吗?”

“是。”

“去何处?”

“走到哪里是哪里。”

季子漠:“臣一路游山玩水,顺便浪里淘沙,给皇上淘一淘贤臣能将,到时候皇上就会知道,臣并不是不可或缺的。”

此话安泰帝未回,君臣二人说了些离别的话后同时沉默了片刻。

“皇上,草民告退。”

空阔的大殿,安泰帝站在玉阶下,目视护他长大的先生一步步远去,再见不知是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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