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柬+番外(22)
后先王有意将大王姬再嫁,被大王姬殿下拒绝。并扬言愿永世担任大祭司,此生绝不再嫁。
自此,大王姬变成了大祭司,姜伯言变成了越州侯。
一个在王都祈祷,一个在边塞戍守。
…………
一个机灵,姜环浮出水面猛吸一口气,她湿漉漉的趴在岸边。大口喘着气,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画面扰乱了她呼吸的节奏。
岸边却空无一人。
她爬上岸后,狼狈至极的牵着马离开了。
春月见她湿漉漉的回来,连忙将她迎进帐内。
“殿下这是怎么了?”
那些画面依旧萦绕在脑中,她心不在焉的开口:“给我拿一套干衣服。”
春月愣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姜环换完衣服后,重新梳了妆。她从营帐里出来,见大伙已经回来了。一车车的猎物被拉入营地,祁雍在队伍的前面带队,隔着几坐帐篷,两人都不怀好意的看向对方。
“殿下。”
赢试捧着一碗不知盛了什么东西的碗,在台下唤她。
手中漆黑泛亮的碗盖中冒出一股香气。
“这是什么?”
“鸡汤。”赢试老实回答。他傻乎乎的将手里捂得严实的碗送到姜环面前。“我回去寻你时,发现你不在,便去其他地方找你。一直没找到,就想着回营地看看。”
他回营地时恰巧遇见了春月,得知姜环早就回来了,现在在更衣。他便以为是自己抛下她太久,姜环一个人太寂寞了。
于是他赶忙去找后厨要了鸡汤,山林间夜晚凄冷刺骨,不比王宫内暖和。姜环听了他的解释,发自内心的笑了。
她蹲下身子,没有立马去接那碗汤。而是伸出手去拉他,将他的手腕拉到自己面前翻过来。去看那裹着纱布的伤口处。
纱布依旧是她亲手抱上的,依旧是原先模样。没有血迹渗出,甚至一丝污垢都没有。
“殿下,我可小心了。”觉得她还是放心不下,赢试逞强道。
他得意逞强的样子是看出了姜环对他的关心,姜环立刻翻脸,开玩笑斥他:“这可是本殿下亲手包上去的,敢随意拆卸,本殿下可是会治你的罪。”
两人一唱一和,假模假样的兴师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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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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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平时不爱吭声。其实是外冷内热吧。”
这么说也不对,赢试外表不算冷,顶多是沉默寡言。受了委屈也不吭声,打碎牙也要往肚子里吞。其实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只是不知该向谁倾诉。
赢试当然听不懂“外冷内热”的意思,但直觉告诉他姜环说的没错。
…………
“辛州?”营帐里,祁禹一只手撑着下巴,眉头微皱。
“不错,王兄。先前刺客的身份已经查清了,且刺客口中句句扬言不满。怕是辛州有动静。“祁雍撇着他的目光。
“既然如此,派人去辛州探查一二。”
兄弟二人围坐在案前,自刺客一事后,祁禹身体明显健好,眼下虽还不能骑马,但神色不错。
“两日后便是祈雨大典,边塞王侯应该也到了,待会回去你去安顿安顿。”
“好。”
夜幕降临,祁雍掀帘走出营帐,他见四下无人。便去了自己营帐后,随着他的到来,营帐后一个黑衣人渐尖浮现出。
黑衣人单膝跪下。“殿下,查到了。那日邙山上游引水后,属下又特意去查看过。见到了并州世子白敬在河道边来回寻找。”
祁雍有些惊讶:“白敬?”
“是,属下不敢错认。”
“退下吧,我知道了。”
祁雍揉了把眉头,仰头闭眼无奈道:“白敬啊,白敬……怎么会是你呢?。”
说完,他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的无奈被笑容取而代之,他嘴角微勾,眼神里疯狂又阴暗。
“既然如此,那你可真是倒霉。”
第二日一早,队伍在山下整队离开。赢试骑马离去,却没见到白敬。他问身边的申野,申野想了想:“他和祁雍先回去了。”
说完,又补上一句:“好像是有事。”
天还未亮,白敬就被祁雍叫走了。两人一并骑着快马离开此地,那时大伙还都在睡梦中。
听了他的解释,赢试没多想,专心跟着姜环的马车,浩浩荡荡的队伍再次出现在邙山脚下返回王城。
王城里多了不少生面孔,许多边塞王侯应邀前来观望祈雨大典,更多的是携带家眷来探望多年不见的孩子。申野骑在马上,老远就看见自己亲爹在王城下的亭子里。
他顾不上和赢试搭话,驾着马飞奔而去。
马车里的姜环问春月:“镇守边塞的王侯都会来吗?”
“大多是都会来的,除个别实在抽不出身或不能离开的。”
姜环垂下眉眼,不知在想什么,问:“那……越州会有人来吗?”
“越州侯?”春月意识到,姜环是在问她的父亲越州侯姜伯言。“这不好说,如果王侯向王都请求来观望祈雨大典,大抵是可以来的。”
在大夏没有人会不想来观望祈雨大典,祈雨大典又称祈福大典,是为百姓军民祈福的大典,所有人都想粘一粘来自上天的福气。
见状,姜环也不再多问。她脑袋靠着马车,在浑浑噩噩中闭上了眼。
窗外,赢试驾着马车,在人群中小幅度张望。
他看着这些穿着不同料子的边塞人。有皇州人,丰京人,霜州人…………
马车转过街角,他也没看到穿着胤州袍的人。赢试驱着马靠进车窗,春月掀起帘子。
“告诉殿下,我先去宣阳侯府一趟。”
说完,他便离去,只留背影渐离渐远。
从那天以后,一直到祈雨大典。姜环都没有再见到赢试,她心里怏怏不安。
祈雨大典当日,万人空巷。王宫外围满了密压压的百姓。各侯爵相继进宫,在甘台外依次排开。甘台前的祈雨祭天台有三千台阶,台下烽火滚滚。钟鼓奏鸣,乐师提乐。
游天祭司在台下舞动着身体,向上天祈祷。
祈雨祭天台上鼎炉燃气薪火,承接上天旨意。
姜环的脸上用白色涂料画上凤凰双翅,从额头到太阳穴,再从脸颊到下巴。最后下人为她在眉心点上朱砂。
那副魁面被牢牢的带在她的脸上,绣着繁琐花纹的绯红色里衣被雪白的外袍罩住。凤凰在衣摆上栩栩如生,她的发饰繁琐复杂,多了些异族气息。
透过祭天阁的窗,她甚至能看到宫外的万千百姓。
阁内雾韵缭绕,她立在铜镜前,婢女为她戴上玉玦,替她打理好一切。她看到自己变成了另一个模样,如果是现代,她一定会先自嘲一番自己的打扮。
可她现在身处的地方是书中描写的几千年前,那段残缺不全的时代,那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如果是真的,她将何其有幸,见证这段数千年前古老而又神秘的仪式。
她有何其有幸,能参与到其中。
“殿下,时辰到了。需要殿下先上台阶。”
“走吧。”她拖着厚重宽大的衣摆离开。
祭天台上炉香氤氲环绕不绝,台下钟鼓齐鸣如鸣佩环。
她从后方来到一千级台阶处。有此看向远方,王宫内外尽收眼底。刹那间,众生如尘埃般渺小,她的眼底有这悲壮的王宫,有那万千跪拜的百姓,她知道。
他们都会死,大夏最终也会沦为一把黄土。他们祈祷的天神没有庇佑他们。
大夏最终会在另一个人的铁蹄下轰然坍塌。
姜环拉回思绪,接过递来的凤尾羽扇。她立在台阶旁,聆听祭司的声乐。仰头便能看见那高阶之上燃起的烽火,染黑了天空。
随着一声钟鸣长震王城,喧嚣的大典自然寂静。
鼓乐依次而起,她看到穿着各色凤凰的祭司游走在台下,随着鼓乐舞动。
像是神秘而又古老的原始仪式,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呼唤天神,渴望得到他们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