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日游荡+番外(119)

作者:七枚树 阅读记录

“叔叔阿姨好,路上还顺利吗?”

“顺利顺利。”

岑檐说着便拿过祝诀妈妈手里的行李箱往里走,祝诀背着包走在最后面。

她很久没来徐稔家了,刚刚爸爸想让她带他们上去,她还没回答,岑檐便出现了。

“听小祝说,你这次又是年级第一?”上楼时,妈妈想缓和一下气氛,对岑檐说。

“嗯。”岑檐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祝诀会在她父母面前提起自己。

但转念一想,或许只是较为熟悉的两家人之间的随意问话,就像妈妈也会问自己祝诀的情况,祝诀妈妈之前问徐稔更多,而现在徐稔不在了。

“真厉害,以后可有出息咯。”

岑檐沉默,人生之路漫漫,学习成绩好就代表以后能过上好的生活,变得“有出息”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成绩优秀到前几名上一中的徐稔,她的生命结束在了某个普通深夜。湖水刺骨,湖心静默。在那之后生前所拥有的一切,也只得化成泡影。

“祝诀比我更好。”

“别开玩笑了,我们家小祝还差点。”

家长总爱在别人家面前贬低自己的孩子,岑檐知道,只是客套。

“我说真的。”岑檐强调。

祝诀妈妈一笑了之,没在这个话题上更多纠结。走在最后面的祝诀,却抬头看了岑檐一眼。

一顿饭吃得气氛微妙,只有徐阿姨和祝诀妈妈不停地聊天,聊的话题其余人都插不进去嘴。

祝诀和岑檐早早吃完,二人坐到客厅里,伴着电视机的背景音,祝诀随手翻看几本杂志。

“阿姨都看美食杂志啊。”祝诀把杂志放回去。

“嗯,她还在学做饭。”岑檐没想到祝诀会主动搭话,“现在做饭水平还不行,不过明年就会好很多。”

“明年?你怎么知道?”

“你说的。”

三个字一出,周围瞬间冷下来,祝诀看了一眼还在饭桌上热闹聊天的大人,压低声音:“我以为你不记得这件事了。”

“为什么?”岑檐轻轻地说。

“她离开之后,你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明明知道高三的我会穿越,明明知道没能改变结局。”祝诀的情绪有些激动,但依旧控制着自己的音量。

“人在命运面前,就像一只蚂蚁,祝诀,你真的觉得,就算再穿越一次,你能改变事情的走向吗?”

“......”

“这个夏天过去,如果没什么意外,开学后你会穿越,结局如果有改变,我们也不会坐在这儿说话了。”岑檐看着面前电视机里花里胡哨的广告,摇摇头,“你怎么确定,不久之后的穿越,不是第一次呢?”

祝诀不应声,也只是摇头。她何尝不明白这些,可不甘心的心情就像野蛇缠绕心头,不经意的每个时刻,总会张大嘴跳出来。

她看的医生说,这是心病。

“期末考试的卷子,老师讲过了,但你请假,需要我帮你再讲讲吗?”聊天一度僵住,岑檐有些不忍,现在还不是祝诀能理解这一切的最好时机,他只好转移话题。

“嗯,我看我妈和徐阿姨还要聊很久,反正也没事做。”意识到自己稍显失态,也不想再这儿纠结的祝诀点头同意。

几乎没在高二连续上过太久课,祝诀的期末成绩仍然很好,这让祝诀妈妈觉得治疗还算有效果。

“你错的题目应该不多,都是老师考后重点讲过的,你先看下我抄过的过程,不能理解我再讲一下。”

祝诀接过岑檐从房间里拿来的他的试卷,正反翻了一下,低着头问道:“你看过我的排名了?”

正拿着遥控器打算关电视的岑檐一愣:“嗯,班级排名表上,我和你的名次挨着,很难不看见。”

“刚刚上楼的时候,你说我比你好,那是什么意思?”

男生的语气和她的直觉告诉祝诀,那绝不是随意的寒暄。

“字面意思。”岑檐轻咳一声,“你在学校断断续续地上课,还能拿这样的成绩,不比我强吗?”

岑檐心里很清楚,祝诀如果下下功夫,而不是仅享受于把题目做通的感觉,之前那么多些考试谁是第一还真不一定。

“我高二也有几次考得很烂啊。”

“你还真别说,你高二这年成绩时高时低的,班里有同学说你会控分呢。”

开了个玩笑,祝诀也跟着岑檐笑起来:“控分也太玄乎了,只是现在我觉得,分数够用就行,我爸还常说,平时怎么样抵不过最后那决定性的一次考试。以前我偶尔还会去争取些什么,后来,似乎想通很多事情,很多时刻也没那么重要了。“

和徐稔差不多的理念。

“能看出来。”

“什么?”

“徐稔就是这样。”

岑檐想起高一徐稔“交代后事”似的讲过一堆祝诀曾经的事,想到了某些事,转而认真地看着祝诀:“穿越后,你也一定可以很快进入状态。虽然没能提前知道高考的结果如何,可我......和徐稔,都相信你能渡过难关。”

不远处餐桌上的谈话还在继续,祝诀却觉得周围声音越来越小,试卷折叠的纸张摩擦声,客厅阳台外的鸟叫声,夏日闷热传来的厚重风声。

“现在说这些,等到那时候我都不记得了。”祝诀笑笑。

很快对完试卷上的所有错题,大人那儿还没结束。岑檐倚在沙发上,和祝诀之间再无言。

昔日徐稔的话仿若还在耳边,她提到祝诀,总是表露笑意,说她以前的口头禅是“就这样吧”,好像有什么特别想要争取的东西,却又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

学东西比别的同学都快,但祝诀说,总是差一点运气。

好在她也不在意成绩。

可徐稔知道,差的不是运气,是信心。

岑檐将徐稔断断续续跟他说过的有关祝诀的事于脑海中拼凑在一起,突然有点羡慕。

他并不算很聪明的人,如果不是小时候生活在爸爸家里,那种逼仄想逃离的氛围促使着他往前跑,要想尽办法离开那个家,唯一能做的只有拼命学习。

永远比别的同学多学一年甚至多年的进度,每学期刚开始一个多月便把发下来的练习册全部做完,没有一秒娱乐,没有一秒属于自己的时间。

好像有隐形的重力在拉着他走,稍微慢下,便会被抓住捏碎,永远留在这个家里。

而祝诀,是差一点破釜沉舟的勇气,差具象化的目标,差因为这些而缺失的信心。

直到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祝诀不知怎的,突然认真备考起来,听徐稔说,她极有信心能拿第一。“哥,要不要赌一把?”

“这有什么好赌的。”其实岑檐自己也有点好奇,但嘴上还是这么说。

他作为课代表,偷偷看过很多次祝诀的卷子,她有时候解题和常规思路很不一样,能更快地解出来,却也因为思路方法过于奇特,很容易在细节上出错,导致结果出错。

省高考不用全国卷,每年总有些奇奇怪怪的题目,老师甚至在课堂上说,除非有把握,否则就算时间充裕,也别去纠结最后一大题的后面两问,一般都解不出来,不如多检查一下前面所有题。岑檐觉得,这对祝诀来说,算优势。

也算天赋。

岑檐觉得,祝诀和林晓筝都属于有天赋的学生。高三的期初考试,涉及到常青班的分班,高二已经选了小科在集训的林晓筝,照样进了理化常青班。多年后,岑檐听祝诀说她高中就觉得他的水平和他们不在一个层次,也只是抿嘴笑。

其实在他眼中,她和林晓筝才是更高的层次,角度不同罢了。

高考刚结束的那阵子,他们四人在青岛旅游,趁林晓筝和严翼去买水的间隙,岑檐问祝诀有没有解出数学试卷的最后一大题后面两小问。

祝诀说解出来了,但她没有对答案,又回问岑檐有没有解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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