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宁初话语中的不喜, 兰情兰意连忙齐齐跪下请罪：“是奴婢失言了, 奴婢有罪，还请娘娘恕罪。”

“都起来吧，本宫知道你们是一心向着我才这么说的。但是这深宫中隔墙有耳，说话还是要注意些分寸，可明白了？”

宁初深深叹了一口气，随即起身亲自将二女轻轻扶起，缓了缓自己的语气柔声解释着。

“是，奴婢明白了。”

用过膳后，吃饱喝足还刚刚睡过一觉的宁初颇有些精神焕发。

顾奕今晚不来寻她，那么这个不需侍寝的夜晚对她而言，正是难得清闲。

寝宫外头月亮高挂、星辰点点，角落里还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啼鸣声。

既然白日里看话本总会被打搅，那自己不如今晚就把《赵家有女》的后两册看完好了。

这般想着，宁初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眼角眉梢都是喜色。

这个时间点总不会再有莫名其妙的人来寻她了吧！这次自己一定能顺顺利利地看完的！

这般想着，她便连忙打发兰情兰意二人去外间守着，然后小心地将话本从锦盒中取了出来。

就这样，借着烛火和月光，宁初拿出“一往无前”的气势在床上“挑灯夜读”，勤勤恳恳地将那《赵家有女》一口气看到了结尾！

等宁初从书中世界走出后，还在品味大结局的她才猛地发现，居然已经快要到寅时了。

啊，没想到竟然已经这么晚了啊……

她坐在床头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眼前闪过几道幻影，心里莫名直直地有些发虚。

“六妹妹你一定要仔细着身子，话本也要少看些，别再日日熬夜了。”

“六妹妹你同我说实话，最近是不是又偷偷半夜看话本看到丑时了？”

宁初的耳畔仿佛又响起了某个人对她的殷殷叮嘱和关心。

自己现在又不是那宁府的六小姐了，才不会因为司离从前对宁六嘱咐过的话而心虚呢。

对，她绝对没有心虚，绝对没有！

宁初反复给自己洗脑后，才吹灭了烛火，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睡熟过去。

…………

翌日，刚下朝的司离步伐稳健地穿过宫廷的长廊，踏着晨露未干的青石板，来到了长乐宫外。

阳光透过枝叶间隙洒下斑驳光影，司离的一身朝服在这晨光下显得尤为庄重。

他连日赶出了这份生辰宴的大致章程，匆匆同顾奕禀报后，便来了这长乐宫。

司离这般作为，只为了再多接触那乐妃一次，去验证他心中的某个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

要知道，一个巧合，或许真的只是巧合；但巧合太多，那就不是巧合了……

司离卓然立于宫门外，声音缓和清润，同守在宫门口的小太监说道：“礼部尚书司离奉皇上之命求见乐妃娘娘，烦请通报一声。”

“尚书大人稍等片刻，奴才这就为你通传。”小太监连忙应下，去寻了长乐宫里的大宫女兰情与兰意。

“两位姐姐，礼部尚书司离不知为何候在我们长乐宫外，说是奉皇上的命来求见娘娘的。”

闻言，兰情与兰意并肩站在宁初寝殿外相视一眼，略感无奈。

“奉皇上的命啊…只能先请那位尚书大人进来候一会了。”

她们二人皆心知自家主子昨夜…睡得实在有些晚了，都不敢太早打搅自家娘娘安眠。

“尚书大人，请随奴婢来吧，乐妃娘娘尚未起身。”兰意只能先行出去招待司离，她行了一礼后便引着去了司离待客的正殿。

“奴婢先带您至正殿稍作歇息，娘娘醒后也会在那里接待大人的。”

司离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并没有与兰情多言。他跟随着兰意穿过曲折回廊，步入了长乐宫的正殿。

“请尚书大人在此稍坐。” 兰意来到殿中一个用玫红软垫铺就的紫檀木椅前，躬身指引司离，“奴婢即刻为您备茶。”

司离顺从坐下，等待之余拿起兰意为他备好的茶水轻抿了几口，心下思绪翻滚。

通宵看小说的经历大家应该都有过吧（不是）

第32章 演你

巳时钟声响起, 宁初终于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她揉了揉惺忪欲开还略显迷蒙的双眸，感觉到身体里仍存有熬夜所带来的淡淡的虚弱感。

没关系，她有追更完的满足感！

“娘娘您终于醒了！” 见宁初有了动静, 兰情连忙端着温水进入房内, “礼部尚书司离大人已经在正殿里等候多时。”

宁初点头刚点到一半就冷不丁愣了一下, 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你说谁来了？”

宁初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连带听觉都出了问题。

自己现在是宫中的乐妃莫楚楚吧，不是那个日日被司离逮着晚睡的宁六小姐吧。

不是吧，绝对不是吧！

兰意手捧着新换洗的衣物进屋, 又重复一遍了兰情的话：“娘娘方才还在睡, 奴婢们都不敢唤您起来，礼部尚书司离大人已经在正殿等候多时。”

闻言, 宁初眸子微动, 将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回来, 满心无奈答道：“既然如此, 那便快些洗漱吧，不能让尚书大人再继续久等了啊……”

这声回应和往年无数次说过的没什么不同，只是称谓从阿离哥哥变成了尚书大人罢了。

宁初还记得, 前几日顾奕唤她和司离去乾元殿。司离离开后，顾奕吩咐御膳房准备的小鱼干便很快就被送了进来。

如果真的有那么巧, 宫女送餐时恰好被将将走出乾元殿的司离看见的话……

无论司离内心有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实在不想掉马的宁初还是决定, 要将每一个可能被司离认出的细节都扼杀在摇篮里！

毕竟自己现在和宁六长得太像了，不得不小心行事。

“兰情，去小厨房取两份小鱼干送去正殿, 一份给尚书大人尝尝, 一份等本宫过去了自己用。”宁初灵光一闪, 眼眸奇异地亮了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是，娘娘。”兰情躬身退下，兰意则继续留在里间服侍宁初起身洗漱穿戴。

自己爱吃小鱼干这件事，宫里应该有不少人知道。不过，她真正的习惯可能只有曾经同朝夕相伴的司离才会清楚了……

疏不如堵，躲躲藏藏的看上去反而有问题。她就是坐实了这个喜好又如何，自己照样有信心，能在司离那里蒙混过去。

宁初在兰意熟练的服侍下，很快就梳妆好了。她的发髻上簪着几枝看上去娇艳欲滴的缠花，衣裙如水波般轻柔飘逸，腕间玉镯随着动作轻轻叮当作响。

“娘娘今日可真好看。”兰意一边替宁初理好衣摆，一边赞叹不已，语气惊叹。

宁初却摇了摇头，将手搭在了兰意的手上：“走吧，我们这就去正殿，见见那位礼部的尚书大人。”

对今天的她来说，好看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的一场硬仗。

两人穿过长廊，朝阳洒在铺满青石板的地面上，投下斑驳树影。宁初无意间抬眼朝上看去，却只能望见皇宫深处层层叠叠的琉璃瓦顶。

到达正殿时，司离仍身姿挺拔如松地端坐在殿内等候着。已经在此候了许久的他，脸上依旧平静无波，不见任何不耐。

这还是宁初重生成莫楚楚以来，第一次不作任何躲闪、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观察成年后的司离。

他眉目疏淡，一身清冷的气息中和了天生桃花眼带来的媚。身着一袭官服、衣摆如流云的他比起五年前，更添了许多成熟与疏离之感。

这五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他如今这副模样，看上去未免有些太冷了吧。比自己当初作为宁六第一次见到他时，还要更拒人于千里之外。

宁初一边默默思索着，一边和兰意一同迈步进殿。

“微臣参见娘娘。”司离始终注意着殿外的动静，他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宁初进殿，立刻站起身来，朝她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