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不听话怎么办[穿书](70)

作者:重皿 阅读记录

“哦对了,还有这个。”小兵将沈仰的一封手信递给了葛酉。

葛酉看完才道,不必追了。

沈兄啊沈兄

他在心中暗暗感慨:

你这个孩子,倒将你的性子学了个十成十。

……

川齐养了这么多将士,照沈仰的话来说,那包银子连给营地将士们加个餐都尚且紧张,他又怎么可能会收下。

这一路清苦,沈仰伶仃一人。

白日里只几个铜板买干粮果腹就可。晚间休息就宿在城中的庙庵。

他什么都没带,唯独带走的,只有沈骄的那捧灰。

他要带着这捧回回到故土,让沈骄安葬在父母族人身边,才不孤单。

这晚狂风急雨,沈仰将马匹牵到庙中避雨。

只不知为何,这庙中竟格外清净,偌大殿堂空无一人。

往日里他宿在这种地方,总能碰见三两成群的乞丐,对他们而言,这种地方就是安身所。

可这么整洁的殿内,积了厚厚一层灰,除此之外,没有人过留下的任何痕迹。

沈仰接了雨水沾帕子,将那被世人遗忘的菩萨像仔仔细细地擦拭一遍。

眉目慈悲的菩萨就在黑夜中注视着他。

静默无声。

彩漆掉了不少,又是这样的荒凉,倒让人联想到那书中所讲的落难泥菩萨。

沈仰轻叹一声。

突然

“哐当”一声巨响,庙门被狂风吹开。

吱吱呀呀,混着雨水扫进来。

沈仰没有在意。

他转身,正欲关上门。忽然听得一声低低的泣音。

那声音猫儿叫一样微弱,听力极好的沈仰关门的手顿了顿。

“哥哥,”那道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一声哥哥,让沈仰的心瞬间颤动。

他恍惚听到是沈骄在耳边唤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跑到了雨中。

冰凉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也激醒了他的神志。

怎么可能呢。他苦笑一声,沈骄的棺椁是他亲自烧的。

他脚步沉重,往庙里走去。

“哥哥,你怎么浑身都湿透了?”庙门里,站着个身姿清瘦的少年。

见到沈仰神不守舍地在门外盯着自己。他轻轻一笑,努了努嘴:“怎么,你不想看见我吗?”

轰隆——!

天边一声惊雷,照亮了庙宇里那人的脸,还有角落中四分五裂的菩萨相。

无痴无妄

是乃大智慧

沈仰向来不信鬼神一说,可是此刻,面前那人眉眼愈发熟悉,最终,与时常出现在他梦中的人脸重合。

错不了的

那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沈骄!

他没有死?

他竟然没有死吗?!

沈仰满脸不可置信。

他一跃奔到庙中,看着眼前那人熟悉的眉眼。他颤抖的双手落在他的双颊。

那是皮肤温热微弹的触感。

是只有活人才会有的温度。

沈仰只当这是一场异梦。可是沈骄一下抱住了他。

“哥哥,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沈骄告状的样子与原先别无二致,沈仰从前只会训诫他不可太过娇气,可是现在,这道声音竟是沈仰朝思暮想想要听见的。

他听见自己哽塞着回答:“哥哥,哥哥日后定会好好保护你,不叫你再受一点委屈。”

沈骄忽然推开他。

红唇轻启,满脸悲戚:“不!你们只会偏袒渐眠!你也好,薄奚也罢,你们都变了!”

就在瞬间

沈骄那张脸变幻了,

原先泣泪的眼睛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眶,他的脸上,身上,俱是伤痕。

他又恢复了那副沈仰在棺中看见他的模样。

“不!不——!”沈仰目眦欲裂,想要伸手抱住他,可却只能抓到一层虚幻的雾一样的轻烟。

沈骄就在雾中朝他喊叫, “哥哥,哥哥,我好疼啊!”

“哥哥,我好疼啊!”这张面容与幼年时跌倒跟沈仰撒娇的脸颊重叠起来。

他就那么拿空洞的眼眶瞧着沈仰,低低诉说自己的痛苦。

沈仰像个乞儿一样地跌在地上。

他试图抓住弟弟作为“人”的实体,可是不管怎样,手指穿过的,都是那一缕薄薄的轻烟。

“哥哥。”沈仰单膝跪在他身前。面容复又恢复成了原先完好无缺的目光:

“给我你的心,我好疼啊。”

他轻轻贴在沈仰的胸膛前,听着那里面平缓起伏的心跳声,眼中复现眷恋:“哥哥,这颗心好热,好热。”

眼前的东西,或许并不是沈骄。荒郊野岭,他可能会是什么野仙狐怪。

沈仰应该恢复理智,用他的袖剑将面前这个披着他弟弟皮子的东西刺死。

这么拙劣的迷惑,不会有人能相信的。

可是沈仰瞧着这张可怜的小脸,轻轻笑了笑。

随即,毫不犹豫用袖刀剖开了胸膛。

不够,还不够!

那把袖刀将伤口咧的更大。血液的迅速流失让沈仰身体的温度变得越来越低。他连脉搏跳动都几近微弱。

那么清洁疏冷的一个人,就拉着弟弟的手,让他触上自己的胸膛。

咧开的伤口里,是那颗正在活跃跳动的心脏。

“你想要的话,哥哥就都给你。”沾血的手指摸着弟弟的脸,温柔缱绻:“是哥哥没有教好你,也是哥哥让你受苦了。”

沈骄的表情没有半点动容。他一遍又一遍地在重复着那句:“哥哥,我好疼啊。”

沈仰死在了自己弟弟的肩上。

不管眼前这个人是真是假。沈仰没有半点后悔。

“哥哥把心给你,你就不疼了。”

你就不会再疼了。

风雨停歇。有人赶路经过。

庙宇安静如初,只除了不复存在的沈骄,和一个重新爬起来的沈仰。

皮肉愈合如初,他收拾好衣裳。

赶路人见庙中还有个人。

那人回头,是难得的公子世无双。只是眼神冰冷,倒显得骇人。

赶路人腿有些软,大着胆子攀谈:“小郎君也是在这稍稍脚么?”

沈仰嗓音粗粝,如被砂石打磨,用奇怪腔调的语气回复:“哦,稍脚。”

他清了清嗓子,好像一个慢慢学会说话的精怪,再回话时,声音已经非常流利:

“是的,我也是在这儿躲雨稍脚。”

轰隆——

雷光映出沈仰的面容,还有他身后那樽泣血泪的如来大佛。

第55章 中计

chaper55

达松王的援军已在城外集结。

又是正值四月十三酬神庙会,百年古寺荆山寺早早将佛院打扫出来,静候贵客。

渐晚舟作为雪封皇帝,在这一天替天下臣民上香祈福,亲眷群臣同往,声势浩大。

渐眠更是一早就被从被窝提溜出来,梳洗束发。

他打着哈欠推开门时,傅疏就等在东厢阁。他着浅色的衣裳,面如冠玉,疏朗清贵。好一个相貌堂堂的端方君子。

渐眠莫名想到,傅疏在书中年岁几何来着?

这个年纪,不说有几房美妾,也早该娶妻了。

傅疏却至今未曾婚娶,身边更连个房里人都见不到。渐眠的目光迟疑地朝他的下半。身看去:

莫非…傅疏有什么隐疾而不发?

“殿下,”如金石相撞的声色响起。傅疏道:“该出发了。”

这话打断了渐眠的臆想。他跟上去。那凤仪秀挺的丞相脊背笔直,步伐稳健。走起路时袖摆轻轻被风拂动,又一下被后面无所事事的渐眠抓住。

这样一前一后,好似傅疏在牵着自己新婚的小妻子。

这样的想法从脑子里一出来,傅疏一瞬愣住。

他下意识想拂袖甩开渐眠。可手上动作一顿,脚下又放慢了一些。

让这段路再长一些罢。

抬着羽扇轿辇的太监们一列列看不见头。渐眠是自上次出征之后,再见自己的便宜父亲。

他穿着帝王朝服,手肘撑膝,看上去气色倒好不少。

渐眠走过时脚步一停,作揖行礼:“儿子给父皇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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