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云鬓+番外(101)

作者:虞渡 阅读记录

若他对她而言不再特殊,那么,他会比从前两人身份天悬地隔之时更加沉默卑微。

或许他之所得,不过都是萧且随弃之不顾罢了。

徐骁指尖轻轻划过手中的新添的厚茧,点头告辞道,“知道了,是我思虑不周,我会向节度使传达你的意思。”

少年落寞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宣宁才抽出手来狠狠地瞪了萧且随一眼,她不过不想他说违心的话,点点手背让他闭嘴,谁准他牵住她了?

他怎么这个天儿手上还会出汗!

宣宁嫌恶地拿出了绢帕擦了擦手上细密的水珠,她打量他身上的衣衫,斥道,“你是热着了还是怎么的,怎手上这样多汗?若是穿多了就去换件薄些的衣裳,一会儿吃鱼要更热了,你也不嫌臭。”

萧且随闻言嗅了嗅自己的袖口,清淡的木樨香混着一丝茉莉花香掠过鼻尖,清爽干燥的手部肌肤贴在额上,最后他告知她,“李宣宁,是你出汗了。”

宣宁眉梢轻挑,在他笃定的注视下,莫名感到心脏寸寸紧缩。

而少年呢,快速地往外头看了一眼,垂着手的青衣和长卫们站得有些远,可他还是拖着椅子靠近了些,木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少年磨着牙齿低着头,幽幽地说道,“李宣宁,出门之前亲一个吧,好不好?”

温热的鼻息洒在她脆弱的耳垂,无异于一场不请自来的引诱,金日阳光在他黑亮的眼中盘桓,为他轮廓优美的线条着上更加瑰丽的神采,少年目光缱绻温和,抵住她的鼻尖轻磨,再次轻轻地哀求,“好不好嘛?”

柔软蓬松的发扫过她的额,有着清淡的澡豆香气,想来他来之前是洗漱过的。

这般痴缠的模样,像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小狗似的。

宣宁拿他没法子,牵着嘴角,闭了闭眼表示同意,“一次。”

只听那少年雀跃地“嗯”了一声,随后热乎乎的吐息落下,柔软冰凉的唇印在脖颈,齿面滚过,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痕迹。

他真的是狗吗!宣宁轻呼了一声,抬手就想敲他,而萧且随像是早有预感,准确地伸手,将她抬高的手臂一把握住,顺势将她整个揽进了怀里。

薄衫下的肌肤开始发烫,他挑开她耳畔的青丝,粗粝的指腹自耳垂一路往上,在她柔软的面上四处点起火簇,终于在她不解又妩媚的嗔怪中再次俯身,碾进她的唇。

轻盈的唇舌在香甜中探索,某一刻扫过敏感的上颚软肉,怀中的人倏然僵了一下,少年福至心灵,一路回转再次扫荡这块领地。

宣宁感觉自己已陷入了一片泥泞的沼泽,失控地沦落,她不自禁地要拉住他,手从肩上滑下,划过侧背,落在他的腰间,她颤抖地吐露着不安,“嗯…阿随…”

娇嗲的音调落进耳膜,纤柔的手他身上燃起了野火,少年的呼吸徒然沉重得像海飓风,心尖上颤栗着,柔软又酸涩的痒从背脊一路攀升。

还不够。

“嗯?”他仓促地答应了一声,手背的青筋绷得很紧,他用尽了最大的力气才控制住它不往不该去地方去。

宣宁的脸颊红得像最灼眼的赤色芙蓉,她好像一颗蜜饯,在辗转间滑动、融化,带来无穷无尽的甜美的浪潮。

“不要了…”

“嗯?”

他疑惑着睁眼去看,宣宁撑住他的胸膛,轻易把他推开了,她舔了舔嘴角莹润的水渍,声音是从水里头捞出来的柔软,“说好了一次,你也亲太久了,谢先生还在楼下等咱们呢。”

这时候提那人做什么!萧且随重重地哼了一声,瘪了瘪嘴巴,委屈道,“是一次啊…我都没离开过,从头到尾我都——”

他还想说,可见着宣宁瞪圆了眼,只好可怜巴巴地垂下脑袋,开始抻展被她捏得乱糟糟的衣衫。

——

为配上新得的宝剑,宣宁心血来潮穿上了长卫的鹤纹缺胯袍,面上飞狐面具,腰挂蓝田宝玉。横剑骑在漆黑的马儿上,定然活脱是个个子稍矮的正经飞翎卫。

她收拾好出来时,正见到谢方行立在院中一棵树下,他的手上举着本青色册子,正眯着眼睛慢慢阅读,姿态怡然,像是从未因为在烈日下等待而感到厌烦。

倒是让她生出几分愧疚,拿面具的手狠狠收了收,指间泛上些白。

谢方行本是背光而立,听见身后的喧闹声,知是她过来了,他收起了册子侧过身来,一眼见到她润泽红肿的唇。

小公主还是一样恣意妄为,他轻扯嘴角,行过礼便一言不发地迈进了马车。

宣宁一向不擅长和这个怪咖相处,可她没有带镜子,李意如又不知所踪,她只好讪讪地摸了摸额,翻身上马出门去了。

很快,小娘子就将这点小事抛诸脑后。

宣宁寻着了新的乐趣,从前她出行要么骑马,要么乘辇,还从未扮做护卫辔在车前头呢,而且车里坐着的那位也不嫌自己僭越,任凭她耀武扬威地挥着鞭子行在大街上也稳稳当当地坐在车里头。

为着公主骑马行在车前边,长卫们都有意无意地绕在她身旁,忽略了车架的护卫。

而变故就出在西市路口的塔楼上。

塔上本应站着的巡卫已倒在了地上,瘦小的女郎躲藏在塔楼的剁口,拉满了弓弦。

冰冷的箭簇自高塔破空而来,萧且随耳朵清鸣一响,料想有人要刺杀李宣宁,他本就在她身侧,此时不作他想,他猛地一拽,将宣宁整个拢进了怀中。

卫缺亦反应过来,指挥着长卫将公主围成铁桶,他自己则立即踏檐而上,直奔塔楼而去。

三只燃火箭“嗖”地飞过来,铮然没入马车华美的羽盖,它的余力甚巨,箭身轻抖,落下一片光亮的油料,马车一瞬间就燃烧起来。

御马受惊嘶鸣,不受控地猛地窜出驰道,马夫一下就跌下了座位,喧闹和惊喊在人群中炸开,百姓们抱着孩子,四处奔逃。

这些事儿不过顷刻之间,宣宁甚至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待她从萧且随怀中探出头来,骤然白了脸色,有人要刺杀她!

可车里的人是谢方行,那封至关重要的信件还在他袖笼里!冲天的火光瞬间就吞没了马车,马儿带着巨大的火焰在街道上胡乱冲撞,这样的力度,只怕里头的人早就颠晕了。

混乱中,街边的店铺房屋连绵起浩瀚的一片火海,滚滚浓烟呛入口鼻,繁闹的街道霎时空荡。

“谢方行!”

宣宁挣开了萧且随,喊了一声“卫缺”,却发现卫缺并不在身侧,她忙喊卫钺,“卫钺!你们快去救救先生啊!”

谢方行不过一门客罢了,哪里有公主的安危重要,且惊马难驯,不多几人怎能制得住它们!?

卫钺警惕地看着四周,大声道,“殿下,危机尚未解除,卑职等先护送您回府。”

“不行!”宣宁深恨卫缺不在这里,若是他在,必定不顾所有地听从他,她急切地斥道,“快去啊!救不下他,你们也都别活了!”

公主遇刺受伤他们才是真的不能活了,卫钺咬着牙,推着公主往崇仁坊走去。

“谢方行万不能死!”宣宁气极了,奋力推开了卫钺,翻身上马,长鞭未落,却是萧且随拉住了她的九节鞭。

“你回府去,我去救他。”

橘色的火光映照在少年有些冷冽的侧脸,萧且随抽出了长卫行囊上挂着的弓箭,快速搭弓拉满,可他并未立即动手,而是转脸对卫钺道,“送公主回府。”

“是!”卫钺立即将公主护在身后,宣宁知他的意思是她不脱离危险便不会放心离去,她点了点头,低声对萧且随道,“你要小心,记得保护好他身上的信!”

萧且随微微颔首,箭支脱手而出,精准地没入其中一只御马,宣宁转眼一看,正是她心爱的麟驹“拂晓”。

这马儿是官家恩赐,由她一手养大,一向是她心爱之物,小娘子心中钝痛,胡乱闭了闭眼,跟着卫钺迅速离开了这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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