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云鬓+番外(69)

作者:虞渡 阅读记录

官家瞥来探究的一眼,不发一言地随着宣宁出去了。

——

月清殿。

飞翎卫奉命镇守在殿外,无君上令不许任何人无故进殿探看,庭院正中的骸骨已盖上了厚布,长平公主晕厥后被扶进殿内,由太医令亲自看顾。

龙辇摇到月清殿门外,两个宫装佳丽各站一端,宣宁昂着首在辇上道了两声请安,被官家啐了一口,“像什么样子?”

圣人和戚妃都已年过四十,只不过她俩都保养得极好,肌肤比之身旁的十七八的宫人们丝毫不逊。

戚妃柳条一般的细腰轻摆,玉手捻着锦帕,俯在辇旁,凄声道,“官家,这些飞翎卫好不讲理,轻愁已经晕厥了,他们还不让我这个做母亲的进去看望,眼下哪知里边是什么景象…”

圣人姿态在烈日炎炎下依旧高雅,她冷眼看着戚妃,说道,“官家亲自下的令,戚妃好大的胆子,敢质疑圣令,本宫瞧着飞翎卫尽忠职守,没让有些人浑水摸鱼,试图摸杀罪证!”

戚妃面色皆白,掖着眼角,“一片慈母心,到了圣人主子嘴里都成什么了!无凭无据的事儿,官家,您可不能冤枉了臣妾。”

天儿本就热,一群人堵在日头下就得了,还听得这些言语官司,北境的事儿还没着落,自己后院却已起火。

官家烦闷不已,挥手召沈亥风上前,吩咐道,“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与大理寺同办,你先去里边看看吧。”

宫禁之中挖出尸骨可不是小事,大理寺派了少卿过来办案,零星几人在庭院中探查,宣宁拉着官家,去正殿中瞧瞧长平。鸿摟淑远

太医令脸色苍白,纵使殿中清凉,仍然冷汗直流,宣宁心中打鼓,难道是孩子出了什么事情,糟了,这可怎么和“她”交待?

李意如果然着急,她已然对不住李遂那孩子,却不想无意间又将他的好友害死。

她松开官家,轻声问太医令道,“长平公主如何?孩子如何?”

太医令摇摇头,说道,“公主忧伤过度,损毁心脉,实难以承受妊娠之苦,只怕、只怕是母子俱损啊!”

李意如没怀过孩子,从不知原来孩子出事,母亲也会有损伤。她惊讶道,“怎会如此?”

官家的重点却不在此处,只听他沉吟道,“长平公主究竟出了什么事,是见到尸首吓着了?”

飞翎卫早得授意,上前回道,“狗儿刨出了坑洞,卑职见着不对,令几个飞翎同挖之后,见有一具尸骸在内,长平公主没见着尸骸,只看着土坑里的一只银簪,便晕了过去。”

银簪搁在尸骸头部位置,想来是他的发簪,官家冷笑道,“看来长平很清楚里头这人是谁,喊戚妃进来!”

第54章 巴蜀制品

月清殿正院中一片狼藉, 新鲜的泥土翻进整齐的青砖,来往匆忙的主薄、司直们小心避开着埋尸坑,四处探查。

中庭摆放着受害人的遗骸,尸体是裹进麻袋后再扔进坑内的, 只是天热干燥, 两月的功夫, 已成白骨。

覆盖的衣物几近破碎, 却仍能看出花纹形状, 沈亥风缓缓蹲下想要细看, 又被一旁的尸袋中的恶臭气味熏得倒仰, 好在他及时反手撑地而起,没有落得当场跌个四脚朝天的下场。

脸上蒙着白纱的大理寺仵作和少卿均侧过身来看他, 少卿无神的眼里没有什么情绪,问道, “堂堂不良帅平日办案没有闻过这些气味?如此大惊小怪?”

沈亥风挑眉笑了笑并不言语,接过一旁司直递来的纱布蒙住口鼻, 问那仵作道, “看出什么了?”

仵作看一眼少卿,后者微微颔首, 他才轻咳两声, 回答道, “看这模样, 埋下去得有两月往上,帅主请看这里,头骨破碎, 应受过钝器重击, 尸袋平滑, 四肢蜷曲,无挣扎痕迹,想来埋土之时已经死亡。”

沈亥风点点头,到底拾起了那衣物碎片,他将那碎片浸进水中,灰扑扑的绫布显出黯淡的青色,依稀可见上边绣着的飞鹰纹,想来是属七品武士袍。

月清殿的宫人们除却正在看顾公主的大青衣,其余都在檐下一字排开等待问话,沈亥风朝着那边做个招手的动作,月清殿总管便打着颤儿往这边过来了。

沈亥风上下打量她一番,问道,“你是这儿的管事?最近这月清殿可有人员变动,或者人员失踪隐而不报的?”

总管连连摆手,称道,“没有没有,若有无故失踪者,如何能隐而不报?”

沈亥风等了会儿,那宫人却不再言语,他重重点头,锐利的目光扫过一眼,笑道,“你的意思就是说近期确有人员变动?说说吧,都有哪些人调离了月清殿?”

官家就在殿中坐着,谁人还敢敷衍了事?总管知避无可避,只好老实说道,“三月前,公主的四名长卫都调离了月清殿,如今的长卫都是新来的。”

沈亥风问道,“长平公主的长卫应均由北衙亲自调配,你可知缘由?”

总管慌忙摇头。沈亥风若有所悟,闲闲地说道,“那沈某便要问问裴千牛了。”

官家千牛裴籍正伴随君侧,如今就在殿外。沈亥风转自门外,但见长鬓髯须的千牛卫立于拱门外一盏绸布海青灯笼下边,他作个不伦不类的礼,问道,“裴千牛,三月前,月清殿公主长卫撤换一事,你可知晓?”

裴籍颔首道,“不错,是有此事,戚妃娘娘道三月前长平公主落水,侍卫们却没有及时发现,以玩忽职守之名撤换了四名公主长卫。”

沈亥风问道,“不知这几位长卫的品级?撤职之后又调往何处了?”

“长平公主的长卫均为七品侍卫,玩忽职守乃侍卫大忌,已按律革职,逐出宫禁了,若说去处,大概会往各营中历练吧。”

沈亥风了然,又喊人去查那日出宫的人员名单。

他正转身,却见那娇憨的小公主在门后探头探脑,彩衣鲜艳如夏日烈火,乌黑的发团上一只金蝶步摇轻颤,光影斑驳间,芙蓉粉面神气灵动,活色生香。

见到他倏然回首,她好似吓了一跳,纤手扶住胸口,黑亮剔透的眸子嗔来一眼,又娇又凶。

沈亥风咧出个笑容,问她道,“殿下怎在这儿鬼鬼祟祟地听墙角,有什么想知道的,便来问沈某就是,沈某一定知无不言。”

而宣宁呢,官家要与戚妃密谈,不让她听,她只好到院中去,恰好见到沈亥风,想问问他通义坊的事儿办得如何了。

可这无赖脸上的笑容实在可憎,像是把她当做坊间可以随意调笑的小娘子一般,毫无敬意可言。

事关萧且随,她暂且敛下情绪,凉声开口,“通义坊的案子,你可查明白了,知晓是何人胆大妄为刺杀本宫了没有?”

沈亥风轻笑,目光落在乌发中颤颤巍巍的金蝶翅膀,“结案了。”

宣宁一愣,倾身近了些,又看看四周,仿佛很怕别人听见似的,压低声音问道,“你查着什么了?可都报达天听了?”

沈亥风也低着嗓音,悄声靠近,“通义坊无人敢刺公主,此案已以苦主无踪定为乌龙案了。”

宣宁:“……”

这人有疾!宣宁才不屑与他多少一句,转身就要走。

沈亥风忙追上去,问道,“怎么?公主不肯说实话,还不准沈某玩笑一句么,说起来,公主方才在紫宸殿所言才令某费解,‘三哥知我为何在现场’是何意?公主可否明言呢?”

宣宁思索片刻,说道,“本宫在现场,正是因为通义坊的苦主就是我,否则我让你来查什么,难不成还真查一查是我是如何将哪些武士杀死的?等在原地让你来缉拿我不成?他们的来历、动机、背后的黑手是谁,你可能查得出?”

不良人办案不如大理寺那般守规矩,沈亥风于许多案件中得靠灵光神闪,他意识中认为公主必定非武士帮凶,便将所查之事一一告知于她,“殿下仔细想一想,苦主得罪了什么人,又有何人能在这起案子中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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