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嫡游戏,我是卧底(76)

习惯更改容易,常年持续,并融入呼吸,自在从容,不觉得别扭,好像并不容易。

生活里最经常坐在一起的人,大约只有夫妻,愿意迁就对方,让对方举动更舒适,从情感考虑,大约也只有夫妻。

“你看起来不修边幅,身上的衣服像是随便捡的,料子不好,样式不佳,可你仍然将每一个绊扣系的规规矩矩,袖口不斜,腰带不歪,说明你曾经是个注意形象……或者,被要求注意形象的人,这么多年下来,有些习惯已经改不了,但你好像在刻意抹杀这一点,突然不注意了,故意不修边幅,是没人照顾你,还是你觉得无所谓了?”

霄酒想,有故意的成分,毕竟隐姓埋名,在这里搞大事,但也不乏摆烂的情绪,反正都没人管他了,没人要求了,继续这样有什么意义,或者心里有明知不可能的期盼,会想这样的话,老妻一定看不惯,会来指正他批评他……

“最重要的是,我们三人去你房间时,你桌上有两个茶杯。”

什么人,会习惯性的留一个杯子出来?

霄酒看着老头:“其实你表现出来的并不多,但让我感觉越来越明显,你失去的不是儿子,而是妻子。周贵并不是你的儿子,你这样引导有你的目的,你应该的确有儿子,你儿子如你所言,在远方活得好好的,孝顺,知礼,上进,或许在为你的离家出走担心难过……”

“你来这里,是为报仇,这里的人害了你妻子。”

房间再次安静。

萧鼎感觉自己要疯了,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发展。

死的不是周贵么?怎么就多了一个,还有老人家的事?老头的老伴?大家玩的是同一轮比赛么,为什么他并不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之前碰头,霄酒也没详细说与他听!

再一看萧爵,一脸老神在在的样子……

怎么,你也知道?

霄酒没说你都能知道!你们长的这是什么脑子!

老头笑了一声。

他并没有觉得被冒犯,还愿意聊起发妻要:“我家老婆子,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姑娘,年轻时不妩媚,嫁给我不风情,到老了不温柔,做事干脆利落,说话直爽果断,对外面人善解人意,爱管闲事,谁家的忙都愿意帮一把,对老人孩子尤其喜欢照顾,认识她的人都说她性格好,说我娶了她是祖上积福,可谁知道呢,她在家里对我一点都不温柔,管这管那,母老虎似的,对我那哪里是劝,简直是命令,是训话,我要惹着了她,她真敢拿扫帚揍我……”

“不是我吹,我脾气从小到大就硬,村里根本没人敢惹,也就她,敢骑老虎脖子上拔胡须,你说她怎么想的呢,还敢跟我动手,就她那小细腰,还不够我折一下子的,她怎么就不怕我还手……”

“当然,我没还手过,咱是爷们,跟个女人较什么劲,被她揍了也不丢人,反正揍一百回,她也不可能打得过我……这一辈子,我不知道挨了她多少揍,从小跟她做邻居,一块长大,吵吵闹闹几十年,儿孙都满堂了,我也就给她留点脸面,还好儿孙闺女都像我,个顶个的好看,像她就完了,说亲指定让人嫌弃。”

萧鼎:……

他看向老头的眼神渐渐怀疑。

老头白了他一眼:“别看我现在这样,年轻时也是玉面小郎君,十里八村好多小姑娘惦记呢。”

萧鼎:…………

老头笑了下:“可我就是觉得她好看,这辈子没她不行。瞧,她才走几天,我就受不了了。”

沉默片刻,他伸手抹了把脸,再次打起精神:“嗐,我现在这个样子她不喜欢,她打小就喜欢我瞎折腾,每天乐乐呵呵,天天没皮没脸搞事,高兴,热闹,现在她不在了,我也不能让她失望是不是?没事,我好着呢,不会找死,不会不听她的话,会带着她那一份,再继续往前走,有几年走几年!”

“你们小年轻也别怕,生老病死,人生常态,我家老婆子不怕,我也不怕,都是命,她这回,纯粹就是命不好,是天有不测风云。”

老头冷嗤一声:“她跟这个楼的事没半点交集,她又不好这些,也没机会到这种地方,就是个意外。这个楼在外地招揽员工,你们都应该知道了?用的左不过是那些骗人的话术,他们骗成年小伙子也就罢了,我家老婆子对这个人群并不敏感,但他们连小姑娘一块骗,那些小姑娘还没长成,十来岁,嫩芽似的,什么都不懂,我老婆子碰到了,看出点苗头,怎么可能不拦一拦?”

“她那次是去外地走亲戚,遇到了,顺便拦一把,楼里在外地做事谨慎,并不像这里这么跋扈,被拦一把,知道事不能成,也就没继续,这事其实就算这么过去了,可回城途中,楼里小管事发现丢了样东西,很重要,回头找又没找着,就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老头眼神变冷:“老婆子再凶,也没干过杀人的事,没那份警觉,怎么能敌过别人的算计?就这么没了,这么轻易又随便的,被人杀了。你说这些人该不该死?他们凭什么呢?”

傲慢,冷漠,视人命如草芥,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视法度于无物,凭什么呢?

萧鼎细思极恐:“害了您妻子的莫非是周贵?”

所以周贵的死,是老头干的?

老头知道他在想什么,没说话,看向霄酒。

霄酒摇头:“周贵是楼里才签契的新人,自身没有实力,也不被楼里允许,出门行杀人之事。”

萧爵:“他是一心想离开的人。”

霄酒看向老头:“周贵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并不想为虎作伥,知道顽抗下去大概是个什么结果,但纵死无惜,他应该是想和你合作?楼里那些似是而非的‘父子’线索,应该是你们故意为之?”

老头默了默:“我没能救下他。他性子太轴,存了死志。”

所以也就是说,老头想炸了这个楼,周贵有合作意向,但形式风格有些偏激,牺牲在了这个过程中……

“真是自杀的?”萧鼎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他用自己的死,为你们的计划争取了时间?”

老头微微点头:“我其实并没有那么急,也跟他说不必着急,只要隐藏的好,完全不是问题,可他被折磨的太痛,也太恨了,解药都不想吃了。”

萧鼎若有所思:“所以他真的偷了霸哥的玄字页名册?”

老头颌首。

萧鼎:“现在在你手上?”

老头笑而不语。

霄酒:“在柳娘子那里。”

“哦?”老头有些意外,“为什么?”

“柳娘子认识你。”

霄酒看着他:“你同他应该是旧人,它地重逢,她在这里看到你很惊讶,但帮了你,对么?”

二楼。

18号萧炆敲开最大最华丽的房间,找到了柳娘子:“你知道玄字页名册在哪里,对么?”

柳娘子妩媚一笑,眼底除了风情,看不出任何其它:“瞧您说的,你们男人们查的事,同我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关系?”

“柳娘子自谦了,你可不弱。”萧炆将几页纸摊开在桌上,细眉温润,长目隐慧,如书生优雅,“周贵签契时,曾自述过家里情况。”

柳娘子根本没翻这些纸页,仍然微笑:“所以?”

萧炆:“大多和你说的类似,可为印证,唯有一条不同——”

他指尖落在桌面纸页,与父母有关的字句。

“柳娘子在被迫问询,讲述这件事时,说周贵父母慈爱,可他父亲分明是个严父,不苟言笑,所以你在说这件事时——说的是谁?你在说谁的孩子,或者,把周贵的父亲代入了谁?”

“旁人家的事,我哪会记得那么清楚,许是一时记岔了,”柳娘子摇着团扇,朝萧炆眨了眨眼,“你也知道的,我这地方,每天不知道接待多少客人,听多少故事……”

萧炆收了笑,直直看着她的眼睛:“你认识王老头,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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