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

身下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他只能躺在地上什么都做不了。

他看到千屹再次提起了血刃，这时候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强烈的念头。

他不能死在这儿，他要找到墨璇，他要问个清楚。

就算是死，也要当个明白鬼。

第22章 寻找

百花海旁的紫藤秋千架上，淇澜已经坐了大半日，眼见着这一日都快要过去了，上午就传信告诉她会去找她的析竹还没有到。

她望着已经西下的日头，想着他从来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哪怕是遇到一些突发事件不能来赴约了，也断然不会连一声知会都没有。

她坐不下去了，赶到了析竹的住处，却发现大门口被下了一道阻碍出入的禁制。

淇澜微微皱眉，抬手震碎了禁制，快步走了进去。

她找了一圈后，发现析竹躺在卧房的床上，赶紧几步跑上前。

“析竹！你怎么了？你醒醒！”淇澜一边喊他一边摇晃他，他却仍旧没有醒来。

淇澜见他气息平稳，应当不是身体受创导致，慢慢冷静了下来。她又探了探他的灵力，虽然是有些亏虚，但也不至于到了会昏睡不醒的地步。

淇澜伸手变出了她自己调配的醒神熏香点上，又给析竹输入了一些灵力，一炷香后他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姐姐……”

淇澜松了一口气，握着他的手道：“姐姐在呢。你告诉姐姐，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自殊他给我用了迷药。”

“自殊？我虽和他不熟，但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析竹理了理思绪，坐起来道：“我回来再跟你解释，我要立刻去一趟凡间。”

他刚下床还没走一步，脚下一软差点摔倒，淇澜赶忙扶住他：“药效怕是还没过，你现在去凡间太勉强了。”

析竹拉着她的手道：“朝槿恐怕有危险，我现在必须过去一趟。”

淇澜深知是劝不动他的，只能陪着他一起下了凡。

析竹还是第一次来朝槿和墨璇在凡间的家，等他赶到时，屋子已经烧成了废墟，房前地上大片大片的鲜血。仙和魅死后都不会留下尸体，看不出具体死伤有多少，可这么多的血，伤亡一定不是小数。

淇澜看着满地的血被勾出了些来自前世的可怕回忆，忍不住掩着嘴犯恶心，下意识往旁边的析竹身边靠过去。转头看他，见他目视着前方一动不动，担忧地轻轻拽了拽他。

“你没事吧？”

析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十分轻地说道：“朝槿他是不是已经……”

“你、你别着急啊。”淇澜硬着头皮宽慰他道“你看这地上的血，再看周围的痕迹，定然是经历过一场恶战。你说的那个叫朝槿的小朋友，如果他能造成这么大面积的伤亡，说明他的实力很强，那么他肯定已经逃走了。要是他实力不强，那么这场面一定墨璇干的，他们一起逃走了。”

析竹转头看了她一眼，她一紧张，仿佛害怕被析竹指出来她的分析是多么的不合理。

析竹还未说话，感觉到身后有一股熟悉的灵力靠近，转身一看是墨璇。

墨璇看着眼前的一切也愣住了，她脸上的神情并不比他们两好多少。

析竹走到她旁边，问道：“朝槿呢？你没有和他在一起？”

“我……”

淇澜也走到墨璇身边，道：“墨璇，你告诉我们发生什么事了。”

“我本想先去为搬家做些准备，我才走没多久……朝槿……”

析竹道：“朝槿遇到了危险，此时下落不明，我们要尽快找到他。你既然不在他身边，他怀着孕经历了这样一场恶战，若是活了下来，想必也走不远，我们分头找……”

析竹还未说完，实在昏沉得无法再坚持。

“析竹！”

墨璇和淇澜一起接住了倒下来的他，淇澜见墨璇被他的突然晕倒吓了一跳，解释道：“他是中了迷药，刚才一直强撑着，现在恐怕我得带他回去休息了。”

“迷药？”墨璇心里急乱，以至于这时候才注意到了淇澜“神祭司，您怎么会……”

“你们的事我不掺和，等析竹醒了你去问他吧。”淇澜说完，一阵光闪过，她已经带着析竹消失在了墨璇眼前。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后面追兵的声音也不见了，浑身都是血的朝槿坚持不住倒在了路边。

极度疲累又疼痛的身体让他不想再动弹，就想要躺在这里等待最后的结果，他心里清楚最后的结果大概率就是死亡。

他闭上了眼睛，呼吸越来越轻，就在他快要睡过去时，他又猛然睁开了眼睛。

不行，就算是死，他也要再见一面墨璇，他不信那些人是墨璇故意招来的。

朝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身下还在流血，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点点血迹。

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高山，那里就是墨璇说的地方，再走一段路就到了，就在眼前了，只要再最后坚持一下。

“朝槿？你是朝槿吗？”

朝槿转头看向说话的人，那是个看着约十二三岁，容貌极美的少女。

他轻声道：“我都出现幻觉了吗……”

“你就是朝槿？”她又问了一遍。

“你是谁……”

“我叫宸章，是璇姐姐的义妹，你或许听说过我？”

朝槿这时才确定眼前这个仙女不是幻觉，努力打起了些精神，问道：“是墨璇让你过来的？”

“对。”她看着浑身是血的朝槿，眼神里滑过一些犹豫，可还是道“她让我跟你说几句话。”

“什么话？”

她一步步靠近朝槿，后者根本就没有防备。她走到朝槿身边，变出了一把尖刀陡然刺入了朝槿的身体。

“对不起。”

第23章 最后的善意

血液争先恐后地涌出来，身下的土地很快就被浸染成了血红，朝槿用最后的力气睁着眼睛望着天。

他的眼前黑漆漆的，他不知道是自己看不见了，还是因为天黑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他开始庆幸没有把孩子生下来。如果活着注定只有黑暗，那倒不如不要出生。

不过他自己的一生，大概比活着只有黑暗还要可悲。若是只有黑暗那也就罢了，他不会对美好有憧憬，就会有自知之明。他最可悲的地方在于，生活在黑暗中的他见到了阳光，可那阳光又被残忍地摧毁在他的眼前，让他感受到了比原先更加彻骨的寒冷。

如果再来一次，他宁愿不要阳光，不要爱，只要仇恨。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最终来临。

他的血从土囊渗透到了地下，滴在了一块红到发黑的闪着光的，如同心脏一般跳动着的石头上，那块石头吸收了他的血液后瞬间迸发出了血红色的光芒，震得朝槿躺着的那片大地为之一颤。

析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睡在房间里，淇澜就坐在床边，一瞬间还以为刚才凡间看到的一切都是梦。

“析竹，你还晕吗？”

析竹按了按额头：“姐姐，我刚才做了个梦，我梦到我们去了凡间，看到……”

析竹看着她沉默不言的模样，心里咯噔了一下，拉着她的手问道：“不是梦对吗？我们刚才确实去过凡间了？”

淇澜安抚道：“析竹，墨璇正在找他，有消息了会告诉我们的。”

“现在迷药的药效已经过去了，我也要去找他。”

“好，我陪你。只是我们该去哪里找他？”

析竹思考了片刻，道：“既然墨璇在附近找，那我们就从他们凡间的住处到那座山的沿途找。如果朝槿能脱身，或许他会想要去找墨璇。”

淇澜带着析竹沿途一路找过去，还未找到朝槿，析竹却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娇小身影。

淇澜见析竹脚步顿了顿，问道：“怎么了？你认识前面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