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病+番外(85)
八成是不可能了。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妙嫣,你家里是不是已经给你订下婚事了?”
妙嫣本来就比她大两岁,出去嫁人也就这两年的事情。
妙嫣的脸上染上红晕:“阿娘已经给我定好了,是街上杨掌柜的独子,听说已经是个秀才了。”
会读书的人金贵,对妙嫣来说,这是很好的婚事。她自幼丧父,阿娘是姜府的绣娘,两人并不是一直在姜府呆得。
这次出去嫁人,阿娘当了一辈子的绣娘,眼睛也不行了,她们俩就不来姜f府了。
姜浮知晓此后再难相见了,还是笑道:“真好,你一嫁过去,就是秀才娘子了,再过两年,等姐夫中了举,当了官,姐姐就成官夫人了。”
妙嫣低头道:“担不起娘子这一句姐姐。我这一辈子,只求一个平平安安。不瞒娘子,本来杨掌柜的家里又有钱,还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家中只有寡母,再无其他依靠,这门婚事本来是轮不到我的,不过是那杨秀才家里,还未娶妻,已经有了一房妾室,原本是青楼里的人。这么一来,自然是没有人愿意嫁女儿到他家去了。”
姜浮讶然,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忙道:“杨秀才这种德行,怎么能配得上姐姐,若是以后又生事端,可如何了得。”
妙嫣道:“这天底下的男子,大多都是如此,我嫁进去之前,便先看透了他,也是好事,之后不会太过伤心。”
姜浮道:“你…你就不再等等他吗?”
妙嫣是有个远房表兄的,几年前跟着三叔父去阳州讨生活了。
姜浮知道,妙嫣虽然不说,但心里是有情谊的。六亲皆失,能算得上亲人的,除了阿娘就只这么一个表兄,自然是放在心里。
妙嫣眼睛一红,泪水几乎要出来:“还提他做什么,君既无情我便休,他但凡对我有意,就不会一去几年连一句准话也无。他如果要我等,等自然是愿意等他的,可偏偏他又没让我等。杨秀才家资殷实,他爷娘都是极好重家世声的人,提前跟我说了,只要我嫁过去,就是管家娘子,绝不会让妾室越过我去。过了这个村,怕是再也没有这样好的婚事了。”
她意已决,姜浮只能道:“好,等你成亲,我给你添妆。”
妙嫣又道:“所以我才劝娘子,两情相悦,本来就是世间极难得的事情,莫要意气用事,生生错过了。”
姜浮还没来得及说话,盈枝急匆匆地掀开了帘子跑进来,妙嫣忍着泪责怪道:“这这么大了,还是这样毛手毛脚的,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不得笑话咱们姜家没规矩?”
盈枝跺脚道:“还用得别人笑话,这规矩就是天底下最没用的死物。娘子快去看看吧,大娘子那又闹起来了,宁国公世子又来了,要带人走呢。”
姜浮吃了一惊:“光天化日的,他还敢抢人不成?”
盈枝撇嘴道:“什么抢人呐,阿郎还未下朝,大娘子的父母可都看着呢,他们做了主,说是要夫妻双双把家还。”
姜浮道:“这还了得,阿兄呢?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盈枝答道:“早着呢,离六郎君下朝,还有一个多时辰。”
姜浮提起裙子小跑起来:“我先去看看。”
到姜浣住处的时候,正在吵闹不休。
楚君怀相貌堂堂,宁国公虽是武将出身,但到了楚君怀这一代,已经是第三代,身上的兵痞气已经消磨得差不多,看起来就像个文质彬彬的公子哥。
姜浣坐在椅子上垂泪,他蹲在前面,柔声道:“阿浣,表妹的事情,俱是我的过错。你走之后,我才知道,她在穆州那些年,是早已经嫁过人的,她那个随从,就是在她在穆州的丈夫。可恨她花言巧语,欺骗我,让我们夫妻二人离了心。阿浣,从今以后,我都改了,你就原谅我吧。”
许氏在一旁唉声叹气不止,闻言忙帮腔道:“浣娘,姑爷的确是知错了,那小贱人既然已经被发落了,你就随他回去吧。”
二叔父也开口劝道:“出嫁从夫,你是嫁出去的女儿,没有长久呆在娘家,闹脾气的道理。”
姜浣垂泪不止:“我倒不知,原来她一个乡野村妇,竟有这么大的能耐,把整个国公府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楚君怀,我问你,她已经被发落了,那你呢?你母亲呢?欺我辱我的明明是你们,你们又有什么惩罚呢?”
楚君怀先是吃了一惊,又柔声道:“只要你随我回去,想怎么罚我,还不是阿浣你一句话的事情?可我阿娘,她年纪大了,又只有张氏一个外甥女,难免偏信则暗,你就原谅她吧?”
二叔父道:“唉,这说得什么话?婆母就算做错了,哪有要小辈原谅的道理?”
姜浣低眉冷笑道:“父亲说得是,说得真好。我又怎么敢罚你,怎么敢追究国公夫人?只可恨我是个女子,只能在你们手底下讨生活,但凡我要是个男人,又何必要受你们的磋磨。罢罢罢,到底是生养之恩,你们便把我卖给宁国公府吧,只到了那里,或三尺白绫,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也就当是我尽了孝,全了你们的好名声。”
许氏泣泪不止,正好看到姜清和姜浮两姐妹,一边用手帕擦眼泪,一边哽咽道:“浣儿你说出这样的话,可真是寒了我们的心。就算不心疼我们,也该为你这几个妹妹考虑考虑才是。阿渔我们是管不了了,一门心思往男人堆里扎,要是你再出了什么事,可怎么让她们说亲找婆家啊!这都是你看着长大的妹妹,也到了成婚的年纪,该为她们考虑才是。”
姜浮刚想说话,许氏还要拖她们下水,姜清就跪倒在两人面前。
她一向冷清,刚才也不发一言,只脸色煞白,并未泪水。
“爷娘不必如此,阿渔阿浮是堂姐妹,等以后分了家,也不算什么。女儿本来就不想嫁人,大不了剪了头发去做姑子,或者说,宁国公府必然要当亲家,爷娘就把我卖给宁国公府吧。反正女儿天生的冷心冷情,也不指望夫妻和顺,左右在哪里都一样,只求别再让大姐姐回去了……”
二叔父气得胡子飞起,狠狠得把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反了都反了。许氏,看看,你教养出来的好女儿,真是一个比一个端庄有礼!”
许氏也没想到,平时姜清是个锯了嘴的葫芦,今天居然说出来惊人之语。姜二大发雷霆,她懦弱惯了,对丈夫既敬且畏,当下瑟缩得像个鹌鹑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姜浣姜清姐妹俩抱头痛哭。
姜浮道:“二叔父,二叔母,两家都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怎么可能再重修旧好,依我看,就算了吧。”
许氏不敢同丈夫顶嘴,教训起小辈来倒是有理有据得很:“算了?阿浮你年纪轻,不晓事,要是真出了和离休妻的丑事,姜家的女儿还怎么出去见人?你年纪能等两年,阿清比你还大两岁,她的婚事是等不及了。下面还有阿潇阿漱。不是婶子不心疼女儿,是为了整个姜家考虑啊。”
姜浮又可气又可笑又可怜:“二叔母这说的是什么话?世间所有事情,都讨不过一个理字,今天楚世子在这里,笑话大概是看得够了,就别怪我把话说得更难听。这满玉京城,谁不知道,是宁国公家,为了一个表小姐,将大姐姐逼到这种地步,几乎没了性命。我阿兄在宁国公府闹了一通,众御史言官,也只是斥责,并未必要处置。这是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咱们家才是占理的吗?我倒不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道理,有理的,要受世人唾骂,没理的,反倒可以大摇大摆招摇过市。宁国府都不怕以后娶不到媳妇,凭什么咱们家要担心嫁不出去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