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后宅升职记(275)

作者:岸芷岸 阅读记录

丁香应声便出去了,腊梅看着那轻轻晃动的珠帘,轻轻问一声:“太太,那个红珠,咱们是不是趁机……”

杨氏如今算是知道了夜长梦多的道理,这时听了腊梅的话,不过是稍一犹豫,就点头拿了主意:“好,你唤张妈妈来。”

后院多少事情,秦芬都无暇去理会,什么逾矩无礼、什么御医诊脉、什么假孕争宠,横竖都有杨氏这主母管着呢,秦芬只忙一件事,备嫁。

屋里的东西都打包送去了范家,除开日常使的一套家伙事,秦芬的屋子,空得好像个禅房似的。

蒲草自己是想跟着秦芬去范家的,可是茶花舍不得,抬出她过世的娘来,蒲草也只能含泪点了头,留在了秦家。

既她要留下,下头便得再拔一个上来,贴身丫头是大事,秦芬忙得头发昏,还是抽空亲自看了看人,选了个原先的小丫头音儿,改个名字作南音,留在了身边。

这日是南音上夜,天气已凉,她还是仔仔细细替秦芬赶着蚊虫,待听见小丫头急匆匆地进门,她连忙把小丫头拉到外间去,还回头细声细气嘱咐一句:“姑娘正沐浴呢,马上要睡了,你不要这么大动静。”

小丫头吐一吐舌头,学着南音的样子,把声音放得细细的:“南音姐姐,红珠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下子换南音慌张起来:“什么?”

短短一旬,红珠先是毁损主君的爱物被锁,随即在柴房传出有孕的消息,还得了主君亲自求一位老御医来诊脉,谁知后头御医铁口直断说是假孕,这便是赤裸裸的争宠了。

既是红珠品性不端,两位主子待她,自然都没什么好声气了。

小丫鬟凑近一些:“太太那里出面了,派了张妈妈去亲自看着丫鬟熬药,又亲自给红珠灌了下去,当即便腹痛不止,开始下红不断了。”

太太虽是昭贵妃姑母,可前头十来年却不过是个寻常官眷,能在秦府坐稳主母的位子,凭的自然不是心慈手软,南音这时抿一抿嘴:“那个红珠,也是咎由自取。”

小丫鬟摇了摇头:“哪儿呢,红珠一边下红不止,一边口吐黑血,反正女子血崩容易死人的,太太何必用两种手段?”

南音的一颗心,猛地坠进了肚子里。

那红珠,是死在老爷和太太两层重手之下了。

她正沉默着,忽地里屋传来秦芬的声音:“南音,我洗好澡了,进来帮我穿衣裳。”

南音连忙丢下小丫鬟,稳一稳心神进屋去。

姑娘后日就成亲,她可不能给姑娘知道这烦心事。

谁知秦芬一眼就看破了南音的闪躲,不疾不徐穿了衣裳,坐在妆台前了,才慢条斯理问一句怎么了。

南音从镜子里看一看主子平静的脸庞,心里转了许多主意,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红珠死了,小丫头咋呼,些许小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秦览早不能有后了,红珠的胎必然是罪过,也不知是不是华阳宫那里发了话,那御医竟给了个假孕争宠的结局,倒是替秦府免去一场大风波。

这些事秦芬不过是一想便抛在脑后,此时只对着南音微微而笑:“你有话不瞒我,这很好。”

第195章

秋夜沁凉, 本是安睡的好时候,秦芬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家中三个姐妹,都是秦芬眼瞧着出嫁的, 什么姐妹姑嫂陪夜, 什么早起梳妆打扮,秦芬都看得惯熟了, 本以为到了自己会熟能生巧, 谁知如今, 竟睡不着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桃香早听见秦芬在床上翻身了,她知道姑娘今日定难入睡的, 屏息敛神,一点动静也不敢出, 听见秦芬叹第十次气,终于再忍不住了,轻轻问一声:“姑娘, 你是不是睡不着?”

秦芬果真是一点困意也没有, 听见桃香说话,一个骨碌坐了起来, 掀开帐子露出一张笑脸,一对眼睛亮晶晶的:“我一点也不想睡, 桃香你上床来陪我躺着。”

桃香哪敢去睡主子姑娘的床,这时连连摇头,却被秦芬伸手来拉:“不管, 就要你上来!”

服侍了这位主子也近十年了, 少见她发娇嗔的,这时桃香少不得起身, 挨着床沿坐下:“好好好,我陪着姑娘就是,姑娘快睡吧。”

秦芬心里,桃香虽不是血缘上的姐妹,却也陪伴了多年,除开照顾生活起居,也常常与自己玩笑解闷,当初在外头受了气,主仆两个回了屋,也悄悄说几句抱怨话,情谊上,也和姐妹不差什么了。

于是,秦芬故意露出不满意的神色:“你坐在边上算什么,得躺在床上才算的!”

桃香依稀记得,自己幼时刚去徐姨娘院里服侍生病的五姑娘,也是日日受这样的胡搅蛮缠,那时只觉得差事难办,天天想去做扫洒丫头。

没过多久姑娘去了太太身边,再没胡闹过,她这贴身丫头活计轻省了,见了那许多事情,却渐渐跟着提心吊胆起来。

不知怎么,后来听婆子们嚼舌,桃香竟自己悟出一条道理,姑娘当年那副顽皮性子,才是真正有福气。

此时再又见到秦芬撒娇,桃香心里哪能没有感慨,想了一想,小心翼翼横过来靠坐在床尾:“姑娘,我已上床来了。”

秦芬知道,桃香到底是真正的本土人,主仆观念根深蒂固,这时见她心惊胆战地坐在床上,便也不再勉强,只长长叹口气:“唉,睡不着,睡不着。”

桃香知道主子是有话要说,干脆开句玩笑:“我已看见姑娘醒着了,姑娘倒不必再提点我。”

秦芬心里果然松了些,摸一摸养得顺滑的长发,问了个问题:“你说,我提了吕姑娘来陪夜,太太为什么不应?她如今对我,也应当没什么防备的。”

桃香不曾想到,姑娘没想着婚礼,没想着姑爷,竟在想这事。

她还怕答不上那许多问题,这时听见是这样的小事,不由得松口气:

“原来是这事,姑娘只怕是最近太忙了,没心思想那许多杂事。吕姑娘不光是姑娘的好友,还是三少爷的未婚妻,若是请了她来陪姑娘,知道的呢,说你们情谊深厚,不知道的,还当我们要占吕姑娘便宜呢。”

秦芬“哦”一声,将这事放在一边,又问一句:“桃香,你说,四姐和六妹她们出嫁前,都在想什么?”

桃香不由得咯咯一笑:“这话得问姑娘自己呀,是你去陪着她们的,难道不曾听她们说心事?”

秦芬不曾笑,反倒叹口气,摇起头来。

秦珮那时夹在生母与嫡母之间,既想着不能辜负自己头上那个秦字,又觉得秦家上下人心莫测,除开秦芬这厚道人,旁的人她全疑心不怀好意。

然而就是秦芬这厚道人,也被她算计一道。

秦珮自己大约也后悔,那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只是说些嫡母严厉和生母疯癫的话,仿佛是为她算计秦芬作开脱,也算不得什么真正的心里话。

到了秦贞娘那里却又不同,这姑娘前些年出身金贵,父母又相敬如宾,她一向是骄傲耿直的,待后头先后有了青萍、赛仙等人,她一下子长大,忽然便学会了委婉克制几个字。

出嫁前一日,秦贞娘和秦芬躺在床上,明明有个情深似海的未婚夫,说的却是最理智不过的话:

“他若待我好,我自然也是一样待他,若是不好……我有父亲、恒哥儿,还有五丫头你撑腰,也是不怕他姜家的!”

再瞧后头和姜启文恩爱无比的模样,秦芬只觉得,那夜秦贞娘说的,只怕是心里的恐惧,未必算心里话。

秦芬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她只觉得成亲前这一日,总该期许一下以后的日子,谁知自己想的全是人生道理,外加担心徐姨娘,旁的什么也进不了脑子。

怎么想,也觉得不大对。

桃香等了良久没听见姑娘说话,轻轻唤一声,也不曾听见应答声,便轻手轻脚地凑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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