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踹掉夫君(80)

作者:议川 阅读记录

所幸前头的夫妇二人只道是她人又年轻,自幼养在闺阁,历练又少,一下子家破,自然心事重重,以至于走到自己家门前,触景生情,所以表情几下变化,不虞有他。又怕节外生枝,当下过来喊着姑娘,快步带她走了。秦鉴澜根本就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地方,匆匆瞥了一眼高过墙头的槐树枝,略无眷恋之意,抬脚跟上。

方才途经的柱国府,屋顶铺着薄薄一层琉璃瓦,日光下夺目炫神,檐角雕饰瑞兽,气势压人,其实秦鉴澜知道,这正是秦经武向朝廷表意忠心的做法,以示他受封柱国,修缮府邸,从此安心颐养天年,不会再关注朝廷之事、军中之务。而同一条长街,不知转过了几个弯,最终映入眼帘的,是一扇低调素雅的宅门。

袁云意牵着胡正群的手,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伸手拉住门环,扣响府门。秦鉴澜站在后面,抬头张望。

不久有人拉开府门,正是府内一名年轻侍女,身着素灰的春衫,见到陌生的夫妇二人,当即微怔。原来朝中都知袁太师十三年来处事淡泊,极爱清幽,府上良久没有陌生人到访。就算要送礼,也是差遣下人将礼品放在府门,因为袁太师说不见的人,那是一定不会见的。今日太师并没有嘱咐说有客人要来,侍女略一思索,当即请三人回去。

袁云意立在原地,动也不动,面上却无愠怒之意,心平气和地刚要开口,侍女身后却绕来一个老婆婆,同样穿得素雅。这下两人相见,都呆愣在原地数秒,袁云意大喜,唤道:“柳婆婆!”,想到小弟已经葬身深山,又满面悲容。原来正是她娘亲陪嫁的侍女、将她从小侍候到大的老仆,见府门虽开,却没有动静,动身来看是怎么回事。

现下两人相遇,柳婆婆自是同样的大喜,接着看见立在一旁的胡正群,立即怒道:“是你!混账东西,胆敢拐走我们的大家闺秀!”时隔十三年,仍然对他的事愤愤不平。胡正群自问有亏,不好多言,也不便反驳,只好低下头来。袁云意笑笑,仍然拉上他的手,带秦鉴澜进了府门。

柳婆婆一路对袁云意嘘寒问暖,正眼也不给胡正群一个,胡正群知道夫人对自己真挚,也就对柳婆婆的鄙夷一笑置之。秦鉴澜不能插手这些家事,转头感叹这宅子真是别有洞天,进门后豁然开朗,布局规整端方,四周海棠环绕,绿树红花,虫吟雀语,又有假山奇石云列,一泓池水宛若明镜,四周奇花异草,蓝黑蝴蝶翩然穿行。亭台楼阁,正临水而立,三四人穿过水上长廊,但觉凉气扑面,清爽之极。

柳婆婆虽然不喜欢见到胡正群,却对自己一手带大的袁云意关怀备至,当下就说:“小姐,先待我进去通报太师,让他有点准备。”袁云意刚说了句“我爹他……”又住了口,只是点点头,停步等柳婆婆进去了。

那袁太师原本性喜清幽,妻子早逝,十三年前尝试为自己的幼子铺设前路,怎知女儿毁约不说,还径自不告而别。伤心之余,当然也悔不当初,于是将袁秉文塞进守卫军,自己就住在府内,平日只是喝喝茶、养养花,夜里登上城楼,为当今圣上尽力而已。将近一月以前,他在常去的酒肆饮着宿州雪芽,却听食客说宿州有见到荧惑守心的天象,当夜心中焦躁,登城看去,当真是荧惑守心之象,清清楚楚。自那以后,害怕战端再次毁坏生活,给袁秉文去信几封,得到好一番慰藉,却又猛然担心起女儿来。这会坐在太师椅上,喃喃着不解:“我既然让她独自过去,已经很久不想起,怎么这会反倒记起来了?”一大早,心中砰砰地跳。

却见到柳婆婆并未叩门通报,走了进来,袁太师虽然不大高兴,但念在亡妻,以及柳婆婆向来一片忠心,就只是问:“怎么?”却见女儿离开后从来闷闷不乐的柳婆婆,这时笑逐颜开,自己也不由得从椅子上慢慢坐直了身体,盯着老婆婆的脸。柳婆婆欢欣道:“老爷,你说是谁回来啦!”这般拖泥带水,放在平日是万万不会出现的,袁太师还尚未出言斥责,却见一袭月白的锦袍飘然而至,颜如舜华,恍然竟似年轻时候的妻子,让这老人一下子眼前模糊。

声音响动,却是妇人立在厅中,傲然道:“袁太师。”

袁云意在外听见柳婆婆说得前言不搭后语,懒得再等待,牵着丈夫的手,径自跨过门槛。秦鉴澜连忙提起袍子,紧随其后,低着头暗暗抬眸打量。只见面前老者鹤发白须,一身青袍,令她想起同样是一袭青衣的道伦梯布,不由得觉着这些神棍的气质果然想通。蓦地见到老人张开了口,瞪着两个牵着手的人,半天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成何体统?!”

胡正群摇了摇头,伸手扶住云意夫人的肩膀,示意她先说要事,不要动怒。袁云意立即会意,眼中神色一暗,抢在袁太师再骂之前,将李玄晏在幽涿山被劫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越讲身体越颤抖,讲到最后,从怀中取出两截断剑,已是泣不成声。

袁太师听了,又亲眼见到当年辗转去到袁秉文手中的轻剑,已经残破得不像样子,自知幼子凶多吉少。这时那个年轻侍女小步跑进厅中,神色紧张,抬手向袁太师递上一封信。袁太师知道是自己打过招呼的人来信,侍女才会如此冒失闯入,当下伸手取过来,看了一眼,却拆也不拆,扔在地上,双目泛红。秦鉴澜越过袁云意的肩头看去,见信封上盖着镇北守卫军的纹样,知道了是李淮衣的来信。

袁云意心神晃动,见到将近十年未曾谋面的爹爹比记忆中消瘦许多,已近风烛残年,这会一言不发,强忍眼泪,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去拥住爹爹,父女俩抱头痛哭,泪如雨落。柳婆婆见势不对,拉住胡正群问了几句,当下哇的一声,甩手跑出卧房,闻者伤心。胡正群也知道没有了看信的必要,垂头立在近旁,面色黯然,心中伤悲。秦鉴澜不便打扰,默默地拾起信封,交到小侍女手中,挥手让她快快出去。门外水清树秀,厅中却满是哀思,生者心如刀割。

许久,袁太师轻轻推开女儿,走到秦鉴澜身前,身子一晃,就要跪倒下去。秦鉴澜怎么受得起这老臣的一拜,当即拉住他双手,急忙道:“太师万万不可。我可是戴罪之身,太师知道我是谁么?”

袁太师目光一聚,见她明眸皓齿,亭亭玉立,翦水秋瞳中却流转着一丝罕见的英气,眉眼隐隐与故人相合。又见她虽然身披罩衫,内里那件暗蓝衣袍却有宿州风致,当即犹豫道:“秦——柱国的姑娘?”既然知道她帮着李玄晏,为袁秉文报了仇,虽然心中不确定,但仍不称呼她为什么贺夫人,只问她是不是秦大姑娘。

秦鉴澜眼神一凛,率先拜倒下去,扬声道:“太师,唯有一事相求!”

--------------------

第56章 狭路相逢

=========================

冬雪消融、春衫渐薄,北疆牧民贮存一冬的牧草日益耗尽,人人骑在掉了膘的马儿上,默默数着牧草生长的日子,面色愁苦。只因今年有场倒春寒,又听说天狼骑活动得频繁,怕开春后的日子不好过。

此时一阵微风拨开春草,风中跑出一骑枣红色的高头大马,马背上的男人头戴兽皮毡帽,金氅夺目,正是大太子达蒙。

达蒙勒马而停,但觉暖风拂面,悠然自得。

枣红马后不远处,吃力地跟着一匹小雌马,一袭明艳的桃红衣裙侧坐马上,双足在马腹边前后晃动,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脚腕,显得娇艳异常。

都灵转过一张动人的小脸,笑声如铃,少女风采中竟隐隐透着妖冶意味。

她伸手挽住马脖子,红唇一勾,宿州话喊道:“大太子,咱们这算是南方剡人的踏青么?”

达蒙听着悦耳的声音,看着如诗如画的春光美景在眼前铺开,一径去向遥遥天际,心中豪情顿生,答道:“正赶上好时候了!”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