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今生微微笑着，透出难以捉摸的威胁：“我是你唯一的侍郎了，你若敢再找别人，我就悄无声息弄死他。”

“……”楚若颜嘴角抽搐，扯出抹笑：“我何时说过要找别人？”

三天两头都要提醒她一句，用恶言恶语来告诫。

程今生低垂下眸，眸光暗了暗，揉捏她的手：“谁知道一向留念花花世界的楚小姐，会不会趁我不备与其他男子纠缠。”

楚若颜：“我是这样的人吗？你不信任我……”

程今生亲吻她的脖颈：“我只信我手里的刀。”

“陛下……”右大将不知从哪窜出来：“牢中的……”

“我会去处理。”程今生冷沉着脸打断他。

他放开楚若颜，转身要随右大将离开，而右大将看楚若颜的神奇有些古怪，似乎在疑惑陛下对楚小姐的隐瞒。

楚若颜也察觉到一丝不对，他为何没让右大将往下汇报，但鬼界的事情，她不想理会，于是，这一点点疑惑很快便烟消云散。

程今生牵着楚若颜要朝鬼界醉消庭去，才走没两步，右大将纠结片刻，最终小声提醒道：“陛下……”

“怎么？”

右大将这一唤，让程今生不禁停步。

楚若颜：“右大将，我还有旧账没找你算。”

右大将赔笑道：“楚小姐……那个……我也不懂，是陛下……好学。”

他转而又提醒程今生：“陛下……兴许该去瞧一眼。”

楚若颜：“瞧什么？牢里有什么吗？”

程今生蹭蹭她的脖子：“一些想跑的玩意。”

“西域抓来的妖？没给风见安还回去吗？”

“不是。那些风见安已经带走了，这是犯错不安分的东西，处理一下就好，我很快回来，楚姐姐无需担心。”程今生又在她脖颈留恋几下。

右大将又多话：“陛下……”

仿佛真遇到什么紧急，不得不让程今生去决策的事。

程今生被打断，脾气一下上来了，凶狠狠道：“闭嘴，不安分就打到安分。”

他带着一腔怒火走远。

楚若颜本来没怎么在意这事，但确实有些反常，她偷偷在身后更了一段距离，瞧见他朝地牢的方向去，再往上两步，就被小鬼拦截。

这肯定是方才受了程今生之意。

“我路过……”

小鬼态度友好，带她转身往回走：“陛下有令，牢中太脏乱，血腥气太浓，楚小姐不要靠太近，当心弄脏衣裳。”

第128章 长存（4）

才离开牢笼范围没多久, 一股强大的气波冲击而出。

楚若颜受到惊吓，弓下身子，身边的小鬼急忙回身化出鬼烟为她拦住滚来的妖气。

“妖？”

自从上次撞见潇潇刨丹后，犹如受到刺激, 如今竟然能分出妖味。

小鬼一脸镇定：“楚小姐先行离开。”

楚若颜看着炸开个窟窿的牢笼呆滞住, 妖气掺杂滚滚浓烟从里冒出，地上有血迹流出。

“程今生！”

她拎起裙摆朝前狂奔而去, 几只小鬼及时拦住她。

“陛下没事, 楚小姐不用担心。”

“这怎么叫没事！”

很快黑烟蔓延, 充斥周围, 视野里只剩一片漆黑。

楚若颜想要扒开他们朝里去时, 发现失去视线, 她分不清方向，浓烟还在她肩膀轻推一把, 换了方位, 这让她愈发分不清左右。

周围都是妖气，也无法靠它来分辨，小鬼一个两个消失不见。

这地牢关的究竟是什么？！

好端端的怎么炸开了。

连怀里的碧珠都不敢发光带路，楚若颜只能愣在原地, 一股浓烈的血味杂在冷潮的雾团里，不远处再次轰隆一响，她骤然转过眸去，一片碧光飞射穿梭在雾里, 宛如在追杀什么逃出来的东西。

看见碧珠的瞬间，楚若颜松了口气。

他没事, 没事就好。

然而！这气刚呼出, 碧珠突然调转方向, 气势汹汹直向她袭来，猛然一看，珠上的血滴往后飞溅。

很显然这些珠子杀疯了，像是不受控制，见人就杀，渴望见血的快感。

楚若颜被这携带戾气凶猛飞来的珠子吓得连退数步，身前有一道影子闪过，接着两道、三道！妖味不断靠近。

团团黑雾里，她发现从地牢中逃脱的妖接二连三亮出凶面，对她展开攻击，而碧珠在后穷追不舍。

她向后一退，小腿肚撞到廊沿，整个人朝后倒去，她慌忙挥手往旁边一抓，抓住木栏，稳住了身子。

下一刻！抬头的瞬间，一双指甲尖锐的妖爪挠朝她的脸挠来，越来越近，近乎盖住她的面容。

“噗嗤！噗嗤！”

珠子接连不断穿破妖身闷响在耳边，血飞射而出，灼热的鲜血溅在楚若颜的脸上，睫毛下意识一颤，整个人呆住，僵硬在原地，快速旋转的珠子杀完后，绕过她，带过一阵凉风。

身前的妖白眼一翻，身上全是碧珠击杀的血窟窿，直接气绝，猛得向前倒去，鲜血淋漓的手用最后一丝余力拽住楚若颜的裙摆，她整个人身形不稳晃了下，滚热的血很快浸湿她的裙摆贴在腿上，鞋底都是黏糊糊的血，周围亦是浓厚又冲鼻的腥味。

她的裙摆被拽着，通身冰凉，汗毛倒立，害怕的吞咽，不敢低头撇看，亦不敢退后一步挣脱那双指尖剌破布料，挨在肌肤上的爪子。

珠子越过她后又杀了几只妖，也就是说，她现在四周全是尸体，在黑暗中，嗅觉与听觉异常灵敏，有关血的一切被无限放大。

同时，地牢处的挣扎还没彻底停止，偶尔倒下一片瓦，几块砖。

她像被钉在此地，动弹不得。

地牢方向安静了......踏血之声大步而来，他停在她的面前，黑暗之中，楚若颜感觉身前高大之人，杀伐之气沉重，紧随他后是另一道脚步。

右大将走上前低头看了眼楚若颜被划开的裙摆，小声询问：“陛下......这......”

程今生的声音冷如冰潭：“砍了。”

血光一闪，拽她裙摆那股力消失，什么东西还残留着在裙摆处晃了晃，这晃动感没持续太久，裙摆被斩开，咕咚一声落地。

楚若颜发怵，屏气闭眼，片刻后，一张干净的帕子动作温柔拭去她脸上的血迹。

“不是让楚姐姐不要乱跑吗？”

他嗓子里的阴冷还未褪去，这话显得格外森白骇人。

楚若颜激灵，眼底闪过畏惧，话语打颤：“程......程今生......”

往日里，他都喜欢蹭上来，现在没这么做，她知道是他身上沾着血，不想弄脏她，可这样僵硬的面对面，让楚若颜倍感压迫，心底发毛，忽又想起真实的他究竟是何模样。

她无意识间微别过头，去躲他带着凉意的手，这一小动作让他有所发觉。

程今生脸上冷了几分：“你在怕我......”

楚若颜立即否认道：“没、没有。”

他缩起眸子：“你浑身都在抖。”

“我......我是被方才的一幕吓到了，见到你......反倒安心不少。”

“是吗？那就来抱我。”

程今生可见完全不信任她这话，本就因杀人见血，起了兴奋，阴骘的嗓子可觉飘淡的温柔更逝去几分。

他享受所有人对他的畏惧，唯独不想要她的。

他喜欢她在他面前的大胆，释放自我，毫无保留展露给他。

不喜欢，她害怕他。

楚若颜愣了一下，她上前半步抬臂抱他时，被他拦了下来，短暂的迟疑让程今生没来由起了股火，但他克制又压抑着，随意扯了个理由。

“算了，我脏。”

“右大将会为你带路回悲喜殿。”

楚若颜停滞小会儿，也明她的犹豫伤害到了他，程今生转身要走，她连忙跨上前，扑进他的怀中，手指紧捏他背后的衣裳。

“我害怕......方才太过吓人。”

程今生身体震了下：“楚姐姐......”

她这一扑，心口堵着的气瞬间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