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渣攻手撕剧本+番外(112)

作者:裴不知 阅读记录

边关传来消息之时,这批大军还只是陈兵,并未犯边。

可北境军民饱经战乱之苦,对战事无比警觉,哪里敢心生懈怠,当即就传了加急军报回来,请朝廷速速发兵御敌。

消息一出,朝野震动。

平日里如何内斗,那都是关起门来自家打架。如今事涉边关安危,对手还是侵扰了大齐北境数百年的胡虏残部,气势汹汹,一呼百应,哪里还有人会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因而早朝一开始,就不断有大臣出列,请求太尉率兵前往北境迎敌。

原因倒也不言自明。

太尉身为武将之首,总领天下兵马调度之权,当初又是因为平定北境的功勋才得授的官职,现今北境有难,太尉若能亲自前往,那不仅能让北境军民安心,更能令他从前的手下败将们闻风丧胆,凭他们是什么残部,聚拢了多少兵马,气势上就先矮了一截。

只是不知为何,贺兰修一直没有表态,天子也始终不置可否,仿佛并不想让贺兰修出兵一般。

殿上有那等细心的,就不免揣度起来,圣上不欲令太尉亲自出兵,莫非是忌惮他的威望和兵权,生怕他再次大胜归来,功高盖主?

还是太尉留在京中,对圣上来说另有他用?毕竟如今太后与圣上之间的局势一触即发,太尉若此时离京,京中就少了最大的变数。

还没等他们想出个一二三来,一向明牌保皇的杨泊安竟然也铿锵有力地奏道:“请陛下尽早决断,请太尉出兵御敌!”

保皇一党多以他为首,此刻他已然表态了,其他人自然也纷纷跟上,齐齐学道:“请陛下尽早决断,请太尉出兵御敌!”

容慎面色不虞,转头看向了贺兰霜:“太后的意思呢?”

贺兰霜漫不经心地答道:“陛下心中已有定论,又何必多此一问。若果真舍不得太尉离京,那换一位将军出征就是了。莫非我泱泱大国,除了太尉一人,就没有良将可用了不成?”

容慎微微笑起来道:“朕只是体恤太尉辛劳,再者说,不过是几个亡国败将罢了,哪里用得上太尉亲自出马呢?不若给其他的小将一些机会,也好提拔几个良将出来。”

“陛下,这可不妥。”郑王驳道,“虽说是亡国败将,可胡虏凶残,众人皆知,更何况他们如今一心想要复仇,此等心志,此等杀意,定然远胜从前。陛下想磨炼新人是好事,可轻敌却是兵家大忌。如今来看,太尉确实是不二之选啊。”

容慎尚在犹疑,贺兰修先主动道:“陛下,臣愿往。”

他这一出声,此事便已成定局,众目睽睽之下,再没有变更的道理了。

散朝之时,容慎冷着脸,又派福禄将贺兰修召进去议事了。众人只顾着贺兰修这边的动静,却没有人注意到,太后起身之前,不动声色地同郑王交换了一个眼神。

“太后和郑王……他们好大的胆子!”

一进含章殿,容慎就蓦地换了一张面孔,猛地将桌上堆成山的奏折掼到了地上,胸口急促地起伏着,显然是被气得狠了。

“为了争权夺利,不惜引狼入室,勾结外寇,这就是朕的好皇叔,还有先帝的好皇后!”

陛下向来是极温和的,即使近些日子君威渐重,那也是不怒自威的,宫人内侍们哪里见过他这样厉声厉色的火气,一时间纷纷战战兢兢地跪了下去,就连福禄都有些心惊胆战,垂着头不敢多言半句,生怕自己犯了什么忌讳。

只有随后跟了进来的贺兰修不怕他,弯下腰捡了几本奏折,才不疾不徐道:“陛下好大的威风。底下人好不容易分门别类捡出来的折子,这下又要理上大半日了。”

容慎没想到他来得这样快,一时间竟有些无措,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气势也弱了许多:“我,我一时没控制住……”

“你们把这些收拾了。陛下同我有话要说,午膳之前,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

嘱咐完宫人们,贺兰修才将折子放回桌上,揽住容慎的肩,往内殿去了:“走,进去慢慢发脾气。”

宫人们领命之后,抬首望向那两道极亲昵的背影,都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太尉大人在陛下这里,简直就是一剂包治百病的良药。

进了内殿,容慎却没有再发脾气,而是抓紧了贺兰修的手:“你先前揣测此事,我还当你是思虑过重,料想他们一个身为宗亲,一个身为太后,再如何野心勃勃,也不会拿一国之安危开玩笑的。更何况他们先前还势同水火,怎么会突然就搅到了一起去……”

“世上之事,本就如此。为权为利,就连家国之仇都能暂且放下,又何况是一时的政斗呢?先前我同太后站在一起,郑王自然就要帮你对付太后一党,否则外戚一家独大,他就无法从中获利。而今我又同你混作了一处,他们二人若是再不联手,放任你我日渐势大,那可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那你难道真的要去北境?你分明知道此间阴谋,分明知道他们一定设下了埋伏圈套,只待你上钩,你还要去自寻死路?”

贺兰修回握住他的手,轻叹了一声:“这不是我们已经商量好的事情?你怎么突然就反悔了?”

先前察觉长乐宫异动,察觉太后有意与郑王联手,察觉北境边关有所动静,贺兰修就已经猜出了一二,并跟容慎约定好将计就计。今日杨泊安等人力荐他出征,也是因为得了宫中的授意。

容慎在朝上试图否决,贺兰修还当他是不想答应得太快,令太后和郑王起了疑心。没成想,容慎是真的改了主意,不想让他走了。

听见这话,容慎沉默良久,才道:“我不想让你以身犯险。我知道你智勇双全,又早已洞悉他们的阴谋,事先做了准备,自然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可……可万一呢?”

身为君主,他当然知道,优柔寡断之人是成不了大事的。可这是他心爱的人,他唯一的枕边人,他又怎么可能沉着冷静地坐视对方深入虎穴,心中却没有一丝触动?

先前同意,是为国。如今反悔,却是为了他自己。

他只想做一个明君,可没有想要做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圣人!

贺兰修顿了顿,才答道:“我承认,若是对手技高一筹,我的确有回不来的可能。”

“但时局至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一路兵马,是郑王的私兵也好,是西域的援兵也罢,从它出现在边关那一刻起森*晚*整*理,就已经对北境的百姓造成了威胁和恐慌。唯有彻底铲除,北境才能重归安稳,那些尚未归心的胡人也才能彻底死心,从此身心归附,真正地成为我大齐子民。”

容慎一愣:“郑王私兵?西域援兵?那不是胡虏残部吗?”

“郑王越是想伪造得尽善尽美,就越是容易露出马脚。所谓的胡虏残部,他以为打出那两位将军的旗号就可信了。可惜他大概不知道,他借名的这两位将军,都是由我亲眼看着他们下葬的。”

“可……当初的战报上,确实没有这两个胡将的名字。”

“其中一个,是还没与我碰面,就在行军途中因老迈病逝了的。未曾交手,便不算战功,我自然不会贪功虚报。可惜他的部下被我打得七零八落,仓皇逃离之间,将他的遗体落下了。我当时打理战场,便顺便命人将他下葬了。到底也算一代名将,总不好坐视他曝尸荒野。”

“另外一个,虽然不是什么名将,却也是一个小部落的首领。当时他率部下护送部落妇孺逃离,被我伏击,他自行上前喊话,道是愿意自尽以保部落妇孺,请我高抬贵手,不要杀他部落妇孺。我告诉他不必自尽,归降便可,他便真的降了。”

容慎半是好奇,半是惊讶:“既然已经归降,那怎么又死了?”

“后来我带着俘虏回营,他也安安分分地待了好几日。大概终于确认了我不会难为他们,他才来谢我不杀妇孺之恩,回去之后,他便自尽而亡了。他死之后,我才知道,他们部落向来只许战不许降。那几日苟活,他已经满心羞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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