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映同尘(201)

作者:黑色墨尘 阅读记录

在发现自己对李昭辰的心意后,陆寒尘很快便知他自己亦是爱慕男子;大抵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或者还有对那些枉死的男子的浅薄怜惜之心,更或者是有一种兔死狐悲的苍凉与哀寂···在陆寒尘掌权之后,凡是有过类似漠视人命的犯事官员到了他这里,往往被他下令折磨的更凄惨。

到得后来,他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陆寒尘却也只会在看到时帮一把那些可怜男子,却也不会宣扬出来;一来,他不屑得这些人的感激,二来,他嫌麻烦,尤其是这种不必要的麻烦。

也因此,那时与谢令月成亲后,陆寒尘能与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亲近,最大的原因是谢令月男扮女装,免去了那些麻烦与非议,也才有了京都关于九千岁夫妻恩爱的流传。

后来察觉自己的心意之后,陆寒尘也想过,假若狼崽子谋划不曾成功,他愿意为了这人与天下敌;也因此,他才更要紧紧抓住手中权柄,确保他与狼崽子的以后。

那时陆寒尘还曾自傲过,只冲着他这份心意,也算是对狼崽子倾心以待,他爱狼崽子的心亦不轻。

然而今日今时,他才知自己永远比不过谢令月!

比不过这人的坦荡赤诚,比不过这人的全心全意,比不过这人的真正傲然风骨。

同样的能为爱人与天下敌,在陆寒尘这里完全是不一样的分量;他自己,是骨子里的自轻自卑,能得谢令月这般的天上月倾心,便是为他粉身碎骨也是应当,只怕世人也会如此认同。

就是这般如天上月的谢令月也说出愿为他与天下敌,还是以一个开国之君的身份,他是如此的十全十美···而陆寒尘,大宣九千岁的威名也掩不去他身负污名的事实,还是最令世人唾弃的阉佞···

便是谢令月想要册立一个毫无缺点的男子为皇后,只怕也能被天下人唾弃;即使他手握雍朝所有权柄,想也知道其中的艰难;若是这人再换成陆寒尘,这才是真正的与天下敌!

也是想到这些,才叫陆寒尘心中涌起惊涛骇浪,才会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听错了;他是贪恋狼崽子的怀抱,更贪恋狼崽子的相伴,贪恋有关于狼崽子的一切一切···

可也只是贪恋。

与狼崽子的以后,陆寒尘根本不敢奢求太多;还记得来雍朝的路上,玉衡曾问过,谢令月如今已是雍朝帝王,只怕是身边早有了人,不过是碍于雍朝初建,不曾宣扬而已;如此,督主可想过以何种身份与谢令月朝朝暮暮。

当时玉衡的问话其实更是一种委婉些的劝说,他们怎舍得自家主子委屈在一个男子身后,再不被世人熟知;而陆寒尘亦知玉衡的好意,才没有计较;却也在当时想过,那是他心心念念舍不下的狼崽子,只要能得这人相伴余生,便是做一个见不得人的存在又如何···

可他的狼崽子却说,陆寒尘将是雍朝的皇后,将是光明正大与谢令月携手笑看山河之爱人!

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惊惧,又是感动,又是甜蜜···种种滋味糅杂,竟是叫陆寒尘品不出嘴里的滋味;只觉这碗鸡丝粥,是他吃过的最难以形容滋味的食物。

接过他手里的碗勺放在一旁,拿起一方锦帕,谢令月本欲帮他擦拭,却被这人茫然接过,伸手便擦拭起谢令月的嘴角;再也忍不住笑意,捉住他的手帮他擦拭过嘴角,而后捏了下他消瘦的脸颊。

“怎的,哥哥是不相信你自己的耳朵,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谢令月何尝不知他说的话,对于当下之人来说是何等的危言耸听。

看看,就连最是张扬跋扈的九千岁都愣神,如此的茫然。

“都说了啊,我是世间独一无二的谢令月,所思所行自然不能以常人心思揣测;且我有这个能耐,并不是虚言,哥哥难道还不相信我?”

最开始谋划所有的时候,谢令月就想到了此节;他可不是那些害怕天下人妄议的上位者,也不是那些一昧追求千古明君声誉的帝王;于谢令月来说,帝王业只是为了保护家人与爱人,是他与天下敌的工具。

若是成为帝王便要将心爱之人隐在身后,叫他承受万般委屈···又何必如此费力筹谋。

本末倒置,从来不是谢令月会犯的错误。

“可是···可是我不值得阿月如此···”凤眸含泪,陆寒尘薄唇一直颤抖:“你将承受多少妄议与攻歼,只怕是整个朝堂都会与你为敌,若是再有大宣趁势挑拨民心推波助澜···阿月如何对得起谢家,如何对得起雍朝百姓!”

虽然心中贪恋这一刻的诺言,可陆寒尘也有清醒理智之时;狼崽子待他赤诚,他更想百倍千倍回报。

“阿月可知,我只要得到你的原谅,只要能得你几分怜惜便好,不值得你为我陷入四面为敌的困境。”

若说不想独占狼崽子,那才是假话;可陆寒尘亦知两人身份如今的云泥之别,他怎舍得自己的狼崽子为难。

谢令月的桃花眸里是明烈的光华:“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真正懂我的心意,陆寒尘,谢令月心里的你是世间最美好的存在;不必因那些非议而忌惮太多,你是最有权力要求独占我的爱意之人,亦是最有资格与我并肩之人,你当我真的不知道这三年你为我做的那些事么。”

滚烫的泪水从凤眸中成串掉落,陆寒尘只觉眼前皆是世间最美好的光华,再也不想压抑心中激荡,扑到狼崽子怀中大声啜泣;良久之后,才在谢令月的柔声哄慰下平静些许,说话时还有浓浓鼻音。

“可我也想为阿月做些什么。”凤眸亮晶晶,说话也振奋:“我最是了解如何处理那些朝堂龌龊之事,阿月不必册立我为皇后,给我些人手,由我帮你处置那些不好置于明面之事;只要···只要阿月身边惟我一人便好···”

终究还是没能压抑心中贪恋,陆寒尘提出了心中的念头,当然,这贪恋的根本还是谢令月给他的。

终于见到爱人得寸进尺的一点苗头,谢令月心中欢喜,低头吻住他唇瓣细细描摹;罢了,三年前的断情离开吓坏了这人,还有他如今的身份不同,终是在这人心中埋下了不安。

竟然还以为自己是景昌帝,也喜欢用那些腌臢手段?

且不说谢令月用不着如此,他怎会舍得爱人到了自己身边,还要过从前那种阴暗中行走的日子。

他谢令月的爱人,就该与他共揽世间繁华······

第174章

这一晚,两人说清楚彼此更在意的心结,陆寒尘舍不得睡,谢令月却挂念他的身子,催他早些歇息,保证自己一直陪着他,暂时不会回宫,这人才满足睡过去。

刚将人哄的安稳睡去,便听到院内有动静,谢令月披了狐裘出去,叮嘱谢峰看着点暖阁内的动静。

出来才知是江越与崔砚也听说了九千岁清醒的消息,两个趁夜过来看看,此时正在卫昭与卫兰陵住的厢房说话;见谢令月面色平静进来,江越先注意到这人唇上的痕迹,当先轻笑。

“我说什么来着,清尘也太容易原谅那厮,就该叫那厮再心惊胆战些日子才好;这般快便叫他尝到甜头,哪里能记得教训,保不齐下回照旧冲动。”

反正冲动犯错了,谢令月也能原谅他啊,那还怕什么。

悄悄伸手拽了下他的袖子,崔砚瞪了他一眼;明明已经放下表弟,偏还见不得陆寒尘好,得着机会便占点嘴上便宜,岂不是平白叫人生出误会?

讪讪摸了下鼻尖,江越心中暗自唾弃自己,就你长了嘴是吧;再多说,叫阿砚误会了怎生是好,好容易才得到阿砚的亲近;稍顷又明烈笑开,果然是他的阿砚,就是不同于那些斤斤计较的,只相信自己的心意。

谢令月并不在意,反倒上下打量这两人一眼,桃花眸里尽是笑意:“怎的,湛霆兄这是好事将近?”

“嘿嘿,借清尘吉言!”江越可没有崔砚的面皮那么薄,当即拱手:“我待阿砚的心意可不比清尘待陆寒尘的心意少,等着,到时我请清尘来阿砚府里喝喜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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