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褒姒之后+番外(29)
“小山!”小方箭步上前,搀住少年,上下打量他神色,“可还好?”
“别急着说话。”姒云连忙上前,嘱咐旁人道,“快拿些水来。小山,身上可有不适?方才我撞到的地方,可觉着疼?”
小山从初时的惊愕里回过神,俯身趴在地上,摇头道:“小山无碍,谢夫人救命之恩!”
他的声音虽有些哑,脸色已无平时无异。
众人恍然大悟,夫人方才那不合礼数的举动原是为救一介小民的性命。
丰镐多贵人,平日里自诩尊贵,与庶人共用一路尚且不愿,遑论坐镇田庄半日,亲手布菜,为他们抚琴,如今还不嫌小子命贱救他性命……
一桩桩一件件,庄上人如何会看不清?
不多时,“活神仙”“仙人转世”等词次第响起,很快传至日暮乡野间。
一日事忙,姒云早没了应付的力气,正巧齐伯齐叔来接她回宫,她将拾掇之事交由他二人,和姒洛先朝庄外的辇车走去。
“夫人?”
车外暮光似霞柳如烟,登上辇车不多时,姒云正闭目小憩,帘外忽又传来问安声。
“小方?”听出来人的声音,姒云轻揉了揉眉心,掀起帘幔道,“怎么过来了?可是小山出了什么事?”
小方不应声,双手攒着迟疑许久,忽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夫人救命之恩,小方无以为报,只盼能跟在夫人身边,饲马护院,打杂烧水,小方什么都能做!”
姒云心念一动。
夕阳余晖乘着晚风洒落在他瘦弱却刚毅的脊背上,身子虽瘦弱,脊骨却分明,好似风吹不折,雪压不弯的猗猗青竹。
最是少年心赤忱。
虽非本意,莫非她即将拥有一个只忠于她的侍卫?
姒云眸光微转,笑道:“你先起身,容我回禀大王,再领你回宫不迟。”
“谢夫人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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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过半,春月过中庭,乾和殿内依稀若有孤灯摇曳。
荧荧烛火勾勒出案后之人清俊眉目,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案前铺着几张纸,走笔无力,形状奇诡,旁书“锄”、“铲”等纹样,似字又不是字,也不知是何意。
“她救了那庶人?”
“是。”暗影里倏忽映出另一道颀长的身影,却是身轻如燕的召子季。
他挠挠头,又道:“夫人自身后抱住那少年,往上提了几次,卡在喉里的米饼便喷了出来。”
“抱住?”周王剑眉微挑,“怎么个抱法?”
召子季两眼滴溜一转,笃定道:“严丝合缝。”
周王:“……”
“大王。”脚步声传来,却是守在门外的子澧躬身而来,恭敬道,“褒夫人求见。”
“褒夫人?”周王垂目看向案前,“现在?”
子澧躬身颔首:“说是做了点心,见书房的灯还亮着,想拿来与大王同赏。”
周王掩上桌上之物:“让她进来。”
“诺。”
房门被合上,周王将图纸塞到召子季手中,低声道:“不可让第三人知晓。”
“诺。”
窗棂微微一晃,召子季的身影融于暗夜,转瞬消失不见。
“云儿见过大王。”
若有桃花香轻拂过堂下。
几日不见的褒夫人熟门熟路行至堂下,一边放下食盒,一边福身道:“大王,秉烛夜读伤眼,云儿正巧做了道清肝明目的甜羮,大王可愿用些?”
周王款款上前,看着她出了会神,倏地接过她双手奉上的甜羮,低眉啜饮,默不作声。
姒云垂眸环顾四处,房门已经掩上,房中只她和周王两人。她少作沉吟,试探道:“大王,甜羮可还合口?”
周王微微一顿,放下银勺,凝眸而望。
公子灯下见,美人倾城不自知。
俄顷,周王如梦方醒,垂目看了看碗中的甜羮,颔首道:“云儿的手艺世无其二。”
姒云仰头朝向烛火盈盈处,眸间若见星河横淌:“大王,云儿可否问大王要个恩赏?”
目光交汇,周王的神情倏地一黯:“云儿在庄上遇上了什么趣事?”
“趣事没有,逗趣的少年倒有几人。”姒云眼角下弯,又道,“有个半大小子,说是云儿救了他兄弟,非要进宫来报恩,大王,可否……”
“云儿披星戴月方归,片刻不歇洗手作羹汤,只为他入宫之事?”
姒云一怔,濛濛春月总多情,周王的话不知为何听来有些泛酸。
“大王?”她下意识开口。
周王眸光忽闪,仿似自言自语:“莲池捡婢女,田庄捡侍卫……云儿何时把朕也捡回去?”
春风太缱绻。
风里若有似无的旖旎让她心头一颤,双目陡然圆睁。
四目交汇,两人许久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烛花发出啪的一声响,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蛾子,不管不顾往灯罩上撞去。
周王被那小小动静惊醒,遮掩什么般垂下眸光,眉心蹙起:“一名侍卫而已,既是云儿开口,明日同子叔说一声,让他操办。”
姒云敛下眸光:“谢大王。”
第23章 伯士还朝
蒲月十五,伯士还朝。
宫里宫外张灯结彩,丝竹礼乐三日不歇。
落日熔金时,夏荷晚风拂过绿波如浪的桃林小院,熙熙然潜入桃林小厨房。
二三十名宫婢整齐候在门外,里间只姒云、姒洛和木兰木槿四人,有条不紊盛起浓汤,将一颗颗菡萏状的菘菜分装进碗碟里。
今日之前,申后遣姜沣来问过多次,说是桃林小院离前朝太远,要不要在御膳房另设一处,供夫人备菜之用。
姒云连连推却,明面上是怕膳房中人不自在,实则是因为她已在影视剧里看过太多相似桥段——经手之人越多,越容易出差错。
还不如眼下,经手之人皆是亲信,传菜之人皆由她亲自挑选,再一一培训,如是才能将出错的几率降到最低。
“叩叩叩——”“夫人?”
吱呀一声响,小屋的门被推开,姜沣出现在小厨房门外,先落落大方施了一礼,而后才道:“夫人,前头即将开宴,只差夫人还没入席。”
拂面而来的风里若有丝竹袅袅,笑语欢歌,姒云的目光越过她,眺望向灯火通明的三乾殿方向,颔首道:“有劳阿沣,我现下就过去。”
正是怕出现眼前这般手忙脚乱的局面,姒云一早让姒洛把与宴时要穿的礼袍放去乾和殿东暖阁,如是便能省下来回褒宫更衣的功夫。
时辰不早,她将收尾之事交给木兰木槿,交代她两人抵达前殿后在偏门外等候,而后才和姒洛疾步而去。
“夫人,这?!”
乾中殿暖阁,姒云刚脱下沾了污渍的外衣,忽听身后一声惊喝。
她转过身看,却见姒洛已取出那袭一早备下的白袍襢衣,满脸错愕,一双眸子瞪得浑圆。
“怎么了?”走近一看,那襢衣依旧平整如初,只左肩至右臂不知怎么湿了一大片,像是被人故意淋了水。
姒云一时只觉哭笑不得。
莫不是朝代太久远,连宫斗的戏码都如此直截了当,上不得台面?
只不知该夸那人胆大包天还是心细如发,宴席不会因此被打断,可若是等到宴席结束时再想追究,水渍干透,她便没了证据。
可礼官三令五申今日要穿襢衣进殿……
“夫人,该如何是好?”姒洛转过身,眼里噙有惊惧。
看管礼袍本该是她这个贴身婢女之责,只姒云千叮咛万嘱咐桃林小屋才是今夜重中之重,她几人不敢松懈,事事以桃林小院为先,一时竟忘了让自己人守在殿内。
“莫慌。”
嘴上如是说,姒云的神情亦有些凝重,绕堂下来回踱了几圈,她停下脚步,转头朝姒洛道:“之前做的莲纹袍可送来了?”
“莲纹袍?可是夫人,”姒洛上前一步,着急道,“礼官再三关照,今日务必穿襢衣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