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当半仙的日子(189)

作者:大世界 阅读记录

屋子很空旷,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外头的阳光,屋里有沉闷腐朽之炁,徐衍的目光落在徐常德身上,一言不发。

徐常德冷汗直下,只差赌咒发誓了。

“老爷,我对老爷赤胆忠心,小的一切都是老爷给的,就是给我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背叛老爷。”

因为惧怕徐衍的手段,这会儿,徐常德幻化的人形都有些不稳了。

那被陈兆天夸赞五官端正,眼是眼,鼻是鼻的容貌有了变动,只见鼻孔变得很大,像猪的鼻子,鼻孔还微微朝天,人一下便丑了。

通过主仆契,徐衍感受到那股惊惧,隐隐还有分委屈。

他这才相信。

难道,当真是巧合?

徐衍皱着眉,转过身不再看徐常德,视线重新落在那副仙人踩天梯的画作上。

那股迫人的威压褪去,徐常德趴在地上,手抖脚抖,冷汗直下,心口如擂巨鼓,缓了好一会儿才好。

这时,又听徐衍年迈的声音在上头响起,有些冷,有些缓慢,又带着几分阴暗,像这一处遮了厚帘子的窗子一般,黑黢黢的,就连透进来的光都带着晦涩的气息。

谁也不知道,角落里是不是盘着一条蛇。

“阿飞几个被抓了?”

徐常德垂着眉眼,“是。”

徐衍沉默了好一会儿,“别人倒是算了,阿飞知道的多了一些,往内地送电器,这是一条好财路,万万不能断。”

用大飞将电器从香江往内地运去,有一处地方极近,只要十来分钟便能到,生意已经铺开,上下都打点了,开弓无回头箭,自然没有折戟沉沙的道理。

徐衍心中有了定夺。

他手中多了六根香烛,香烛点燃,香火氤氲,烟气缭绕在神龛之中,奇怪的是,神龛里却没有摆神像,倒是有一个三脚的香炉。

香炉两边是狰狞的虎头,腹肚圆圆。

徐衍合了手,拜上三拜。

在清香点燃,插上香炉的那一刻,摆成一排的蜡烛烛光跳了跳。

青烟缠过烛火,好似带上了猩红之色,下一刻,烟雾缭绕地朝大张的虎头漾去,整个香炉好像活了过来一样,虎头虎嘴大张,狰狞贪婪。

徐衍收了手,目光落在这香炉上,久久出神。

他本来想用蟾衣延年,既不伤人命,亦不违天和,奈何天公不允,既然如此,便让阿飞他们为他凝聚气血,延年益寿吧。

他们的家人,他徐家自是会善待。

香火燃烧得很慢,铜制的香炉两边是虎头把手,随着香的燃烧,这时,虎头血口处隐隐有血光在凝聚。

血魄凝聚要七七四十九个小时,时间还早着。

徐衍好似不忍心在多看,他转过了身,摆了摆手,拄上拐杖,不用徐常德搀扶,自己朝屋里走去。

“药好后,送到我屋里来。”

“是。”徐常德低头应下。

别墅很大,也很静,拐杖拄在上头“咯哒”“咯哒”地响,声音一声响过一声,余音环绕,让人听了,心都忍不住缩紧。

只听一声门锁落下的声音,不轻不重,别墅重新安静。

徐常德这才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落在这没有神像的神龛中,看着那凝聚血气的虎头,香炉有些老旧,被烟雾熏得发黑。

数百年了,饶是见过许多许多回,夺了许多许多人的性命,再一次瞧,这心还是难免有一分的泛凉。

徐常德自己知道,他这不是善,只是物伤其类罢了。

和过往的每一次一样,守上七七四十九个小时,阿飞他们便会没了性命,血气魂魄也就化作血魄丹。

它能为徐衍提供血气,延年益寿。

这神龛没有摆神像,因为它供的神,便是徐衍。

……

与此同时,香江某一处的警署,审讯室。

在阿飞再一次别过头,拒不配合时,审问的丁文才将文件一拍桌子,眼睛一瞪,眼瞅着就要暴怒起身。

孙盛乐连忙抓住丁文才的手。

“丁哥,丁哥,欸欸,消消气儿,不值得不值得,为这几个渣滓生气不值得!”

丁文才暴怒,“你别拦着我,刚刚那小子斜眼看我了,他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人是不是?”

“小子,你搞清楚了,这儿是警署!你现在是阶下囚!老实交代了才能争取宽大处理!”

丁文才手指着阿飞,疾言厉色。

另一边,阿飞瞥了他一眼,吊儿郎当地坐着,下一刻,他拿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的弹了弹,嘴里嗤了一声,眼瞅着就要翻个眼白,不屑又冷傲地挪开视线。

突然,他像犯了羊癫疯一样,猛地摔到了地上,痛苦的抓着心口,眼睛瞪得很大,躬着身在地上打颤。

丁文才的手还没搁下,“你,你你,你别想讹我,我刚刚没有动手。”

他结巴了。

丁文才瞧向孙盛乐,眼里有庆幸。

还好小盛拉着他了,不然他就得落个暴力执法的名头,回头还得写报告吃处罚,真险啊。

谁能想到,阿飞这瘪三演技这么好,平时滑不溜丢的,心还狠,抓到后,说抽风就抽风,半点瞧不出演戏的痕迹。

孙盛乐过去瞧了瞧,抬起头有些着急。

“丁哥,出事了,瞧着像真的。”

丁文才瞪目,啥?不是演的?

这下,丁文才也着急了,他几步走到孙盛乐身边,一只手就捏住阿飞的腮帮子,往里头塞了个布,不让人咬到舌头,另一边让人躺下,脑袋歪一歪,别吐出东西把自己呛死。

阿飞拼命地翻白眼,眼睛凸得很大,半点不受控制。

这时,其他审问室里也陆陆续续有了动静,和阿飞一道抓来的其他五人,每一个都和阿飞有同样的症状。

一时间,警署里又慌又忙,急急的脚步声不停,电话话筒被抓起,迅速地按了999急救电话。

丁文才和孙盛乐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有荒谬。

这犯病还能同一时刻犯病?

这不是病,是毒吧。

……

救护车的声音层起彼伏,“滴--嘟,滴--嘟……”嘈杂喧嚣又惹人心烦意燥。

因为阿飞几人是嫌疑犯,送上救护车时还被扣了手铐,孙盛乐和丁文才也跟着去了医院。

这样一通忙,等到交接班的人来时,已经是月上中天时候了。

孙盛乐将外衫搭在肩上,拖着疲惫的步伐往回走。

……

夜晚的香江很美,家家户户点起了灯。

潘垚捧着一纸袋的巧克力蜜豆包,抬头看这万家灯火。

只见远处有霓虹灯在转,白日瞧过去像鸽子笼的屋子,因为这灯光的点缀,也多了几分温暖。

巧克力蜜豆包好吃,可也噎人,潘垚从芭蕉村千里迢迢来香江寻顾菟,它嘴上不说,心里感动极了,这会儿,瞧着前头有个卖冰饮的,顾菟晃了晃肚皮,和潘垚说了一声,忙不迭地便走了过去。

“府君还吃吗?”

潘垚手诀一掐,化了一块蜜豆包的精气到玉镜府君手中,自己也拿了一块。

咬下一口,满是蜜豆的香气。

两人一起吃豆包,一起看这万家灯火,等着顾菟的冰饮,没有说话,却也觉得很自在。

一辆车子从街道上行驶而过,车后座里,徐莳树不经意间抬头,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忍不住开口。

“等下。”

车子慢下了速度,在一棵凤凰木下头停了下来,清风吹来,半红半绿的树木摇摆,万家灯火落在前方,这一处却是阴影。

徐莳树看着那道身影。

只见她背着军绿色的书包,手中捧着一个纸袋,手中还拿着一个豆包咬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侧头,眼睛很亮很亮,嘴边也漾起笑意。

徐莳树搁在腿上的手紧了紧。

“少爷?”前头的司机出言,“您是要下车吗?这儿不能久停。”

“不了,走吧。”徐莳树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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