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异枕有三年+番外(110)
“你觉得如果没有你,他和九皇子谁会更胜一筹?”
“若无楼邵为其谋,九皇子怕是不敌他二皇兄。”
谢濯臣缠绕着她的发尾,“论谋人心,二皇子是佼佼者,擅长用他人所求换其为他卖命,九皇子不够他左右逢源。但有楼邵搅局,结果很难说。”
“二殿下。”
谢征的声音清晰传来,沈烛音一激灵,赶紧从谢濯臣身上下来。
“他肯定是来找你了。”
二皇子的身影倒映在屏风上,“谢尚书,本宫瞧过令郎的考卷,有几处所思与他不谋而合,想与他探讨一番却不见他人,谢尚书可知他去了何处?”
“臣所思岂能与二殿下相提并论。”
谢濯臣从屏风后现身。
沈烛音还躲在后面,听着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消失才敢探头。
她整理一番,顺着来时路折回,还未到人前就迎面撞上楼邵。
“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躲起来跟人私相授受了吗?”
楼邵神色冷漠。
在宴席上转了一圈,发现就她二人不在,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们肯定在一块。
沈烛音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笨。”楼邵面露嫌弃,“玉钗歪了。”
沈烛音摸上发髻,当真歪了。
她低头重簪,弄好后再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好了吗?”
楼邵闷哼,“还行。”
“谢了。”沈烛音大方道,与他擦肩而过。
楼邵微怔,在她走出几步后忽然唤道:“沈烛音。”
沈烛音脚步一顿,转身时惊奇又感觉怪异,“我居然听到了你平和地叫我的名字,怎么,你今日撞鬼了吗?”
从前世算起,第一次见面他便阴阳怪气地叫她嫂嫂,后来一直如此。偶尔叫出她的名字,要么带着怒火,要么带着冷厉。
“随便叫叫。”楼邵不自在地别过脸,“不然都快忘了你叫什么。”
“切。”沈烛音白他一眼,加快脚步离开。
找到爹爹时,他又气又无奈,“你是不是又去……”
“爹爹。”沈烛音在他责怪之前就无辜地问,“你是要责骂我吗?”
卢老:“……”
肯定是那个姓谢的小子诱哄她,她这么乖,肯定不是主动的。
“罢了,离他远点,免得惹人闲话。”
沈烛音不应,装傻充愣,笑得人畜无害。
想起阿兄的话,她又问道:“爹爹,你可有娘亲的画像?”
“自然有,为何突然问这个?”
沈烛音怅然道:“今日和平西王妃说了说话,她慈爱温柔,让我想起娘亲。可我竟然连娘亲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实在惭愧。”
“你当时还小,怎能怪你呢。”卢老轻声安抚,“画像是有的,只是怕触景伤情,早年收了起来。现在算是陈年旧物,不知放到了何处。你若想要,爹爹回家便让吴管家去找。”
“谢谢爹爹!”
卢老见她开心,自己亦心情愉悦。
要是没有姓谢的那小子就好了。
在宴席结束之前,沈烛音还去寻了一趟熙嘉公主,后者见她并不耐烦,冷着眼看她在袖口摸索。
“差点忘了。”
沈烛音摸出一盒子,打开是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在夜色中莹莹发光。
整个皇宫都寻不出这般大小的。
“公主前日生辰,尊卑有别,言子绪自知没有资格为公主庆贺。但前一阵有缘交际,公主因他暴露身份,回宫受罚,他心中过意不去,便托我将此物送来。公主既可当生辰礼,也可当赔罪礼。愿公主永如明珠,熠熠生辉,千秋万代。”
熙嘉愣愣的,眸眼中的提防和冷漠褪去。
沈烛音行了一礼,默默退下。
……
对于沈烛音来说,扮演大家闺秀最为难的一点,便是不能随便出门。以至于琼林宴后,她又很长时间见不到阿兄。
平常也就希玉能偶尔来找找她,因着男女有别,连言子绪都不方便见面。
她等了几天,发现爹爹好像已经忘了要给她找画像的事情。
于是她去问吴管家,府里的旧物都放在哪里。
不太习惯使唤下人,她便自己去了西边的杂物间,一个人在阴暗破旧的杂物间翻找,偶尔传出几声被灰尘呛到的咳嗽声。
上了年纪,卢老便很少出门了,但为着早日给女儿寻个如意郎君,好延续香火,他最近常常应邀去别家府上做客。
寻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儿郎不难,但要儿郎本身优秀,又要愿意入赘,就有些麻烦。再加上要让沈烛音满意,就得找个样样不输谢濯臣的,着实困难。
但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碰上个无比合适的人选,还是他家自己送上门的。
卢老今日心情颇好,回家便问女儿在哪里,迫不及待要和她提起此事。
吴管家说:“小姐说要找娘亲的画像,正在西边的杂物间翻旧物。”
卢老顿了顿,迟疑问道:“西边杂物间放的可都是不用了的书画?”
“是。”
“所有的都在那?”
吴管家点头再度称是,“从书房挪出去不用的书卷画轴,基本上都放在那。”
卢老心一惊,匆匆赶往西边。
沈烛音翻出不少画轴,从纸张和颜色来看,都已经存放很久。
风景画、百花图以及各种字画应有尽有,她不得不在心里感叹,爹爹年轻时也颇有才华。
忽的旧画轴滚落,因为固定不稳,几幅画落地便自己铺开了。
恰好临窗,几缕阳光洒落,使得画卷上的美人格外惹眼。
芙蓉帐暖,活色生香,令人看了面红耳赤。
但是经过禁书洗礼的沈烛音面不改色,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蹑手蹑脚绕过架子,捡起地上的画,仔细端详。
画上的美人不止一个,一个仰躺,一个坐卧,衣不蔽体,若隐若现,神态魅惑,给人无限遐想。
沈烛音的目光逐渐呆滞,神游天外。
“音音!”
还没进屋,卢老便先喊了她的名字。
整个杂物间很静,像是里面根本没人。
卢老愈发心急,跨过门槛,一眼就看到了拿着一幅画一动不动的沈烛音。
“音音?”
沈烛音闻声回头,神情古怪,甚至有些戒备。
卢老心一紧,不自觉放轻了走近的脚步,“你……找到什么了?”
沈烛音盯着他,没有出声。
直到他到了眼前,才语含失落,委委屈屈道:“爹爹,这个就是我娘吗?为什么我和她长得一点也不像?”
卢老呼吸放缓,瞥见了她手里的画,霎时松了口气。
她拿的只是一副普通仕女图,画上的女子在放纸鸢。
“这个不是你娘亲,这个是你姐姐。”卢老把画从她手里拿过,有些悲伤道:“她嫁到徐家后难产,孩子和自己都没保下来。”
提起了伤心事,沈烛音愧疚道:“对不起。”
“无妨,都是命。”卢老轻描淡写道。
沈烛音没过多放在心上,重振旗鼓,“那我再重新找找娘亲。”
“别找了。”卢老扣住了她的手,“这点小事让下人去做就行了,爹爹有更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什么?”
卢老拉着她往外走,“咱们回屋里说。”
在正式说事之前,卢老还给她倒了杯茶,沈烛音预感颇为不好。
“音音啊,爹爹给你寻了门极好的亲事……”
果然如此,沈烛音早有预料,淡定地端起茶杯,打算润润在杂物间被灰尘侵扰的嗓子。
“平西王府的二公子楼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