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异枕有三年+番外(92)
“我费了那么多工夫, 他们竟然还在找你的下落。”
他猛地推开牢门,冲到希玉面前掐起她的脖子,强迫她直视自己。
“那个姓言的,花了大价钱给你举办了隆重的葬礼,还下血本雇佣武林中人来跟踪我,他这般舍得为你。徐希玉, 你怎么好意思跟我说你们没关系的!”
希玉在他手里挣扎, 试图将他推开,但无济于事。
“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才来看你吗?因为我刚刚才甩开那个难缠的家伙,他像个尾巴一样跟着我。我一想到那是别的男人为了你派来的, 我就恨不得立刻掐死你!”
“那你就掐死我好了!”希玉满目憎恨。
在他把自己绑到茅草屋,又在带走沈烛音后立刻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希玉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她原本已经绝望了, 以为自己要一辈子困在这间密室里,困在他的身边受他磋磨。
可是他们竟然没有放弃她。
任祺狠狠将她甩开,“死也太便宜你了, 你得生不如死,才对得起我任家那上百条人命!”
“什么人!”
密道中传来下属的一声高喝。
任祺闻声而动, 快步走出密室, 只见密道尽头窜过一个瘦小的身影。
还有小鬼, 他心道不好, 回身快速用钥匙解开圈着希玉的锁链, 拽着她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
被锁太久,希玉的脚腕带着红痕, 走起路来跌跌撞撞,何况还有个人粗鲁地拉扯着她。
“快点!”任祺不与她解释,用最快的速度拖着她穿过密道。
从密道口出来,已经不在任府。
当年任家遇难,任祺便是由此密道逃脱。
“砰啪!”
任府的上空升起一支信号箭,在黑夜里炸开。
任祺冷笑,“真是准备齐全。”
又揪起希玉的衣领,“如果他们追上来了,你就只能跟我死在一起了。”
守在任府附近的官兵迅速集结在任府门前,任府的家丁齐拥而上阻止他们硬闯。
“这里是任府,你们这是干什么,公然私闯吗?”
官兵们的主心骨还没有来,没有人回应。
两边僵持不下。
小院里的人同样看到了信号箭,沈烛音和言子绪激动地趴到窗前,“沈照找到密室了?”
“那希玉真的没死!”
谢濯臣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伤还没好全,不方便移动。
因为任祺是个练家子,被跟踪时有所察觉,他们便故意暴露花钱找来的高手,反将希望押在沈照身上。
高手日夜跟踪,而沈照守在任府,待高手不再跟踪,任祺放松警惕,沈照便有机可乘。
任府门口,官兵让开一条路来,走进一个穿官服的中年男子,即宋炙宋大人。
“有人报案,称家人在任府附近失踪,后官府查到恐与任大人相关。为任大人清白,还请放行,让官兵进去搜查一番!”
“有搜查令吗?没有你们就是违法擅闯!”
“搜查令事后会补,一切责任由本官承担,赶紧让开!”
宋炙一挥手,官兵们不再犹豫,一齐冲上去将家丁冲散,顺利进入任府。
沈照不再藏身,朝天吹了个口哨,官兵们立刻明白方向,直奔密室而去。
任祺要将希玉转移到别人发现不了的地方,只要她不被找到,那些人费再大的力气都是白忙活。
希玉一路都在反抗,终于咬了他一口暂时从他手底下逃脱,但因为赤足和脚腕疲软,没跑开几步便跌倒。
“混账!”任祺低声咒骂,来不及和她计较,只想拖着她赶紧离开。
希玉用尽办法拖延着时间。
沈照跑在最前面,身后官兵举着火把追随。
“阿照!”
希玉瞥见火光和人影,用力高呼,仅仅叫出沈照的名字后就被捂了嘴。
追上来了。
任祺恼怒,被迫与见他就拔刀的沈照纠缠。
沈照习武不算久,心知打不过他,但熟谙逃跑与周旋之道,困不住他但能留住他,以等来援手。
“姐姐快走!”
希玉脱离任祺掌控,跌跌撞撞往亮着火光的方向跑。
任祺想拦,但都被沈照举刀挡住。
半刻钟,官兵终于赶到,沈照抽身,由他们将任祺团团围住。
宋炙站在外围,“任大人,希玉姑娘已经脱籍,你私囚她,可是犯罪。”
任祺眼神阴翳,看着人群外柔弱而无辜的希玉冷笑一声,并未多言。
“带走!”
家中,三人围坐在院子里等待。
言子绪忽然问道:“谢兄,按照我朝律法,若能将任祺当场抓获,如何论处?”
“削官贬职,牢狱三年。”谢濯臣将剥好的松子推给沈烛音,又接着补充,“若能得受害者宽宥,牢狱可免。”
言子绪面带忧愁,“那他若是贼心不死,岂不是像个在我们边上的定时炸弹?”
谢濯臣没有否认。
“希玉对他有愧,所以这些年受他折磨也只是默默忍受,没有怨恨,这次不会还原谅他吧。”言子绪越想越惆怅。
沈烛音叹了口气,“她很爱她爹娘,偏她爹对任家做的事是真的,所以在她心里,受任祺磋磨也算为她爹赎罪,原谅他的可能是很大的。”
“那算什么?”言子绪感觉自己的钱白花了,“闹这么大,他连牢饭都吃不上?”
沈烛音沉默,不置可否。
而谢濯臣只是耐心地剥着松子,没有多余的表情,更未多言。
回衙门的路上,沈照扶着希玉慢慢往前走,任祺隔他们几步之外,带上了手铐,由两个官兵左右看守。
沈照从身上摸出一块金子,塞给了身旁的官兵,求他帮忙搀扶一下希玉,自己慢慢移动到了队伍的末尾。
本就天黑,他人小不易被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绕到了任祺左右,又掏出两块金子,塞给看守押送的两个官兵。
官兵面不改色地收入囊中,一切都发生在任祺眼皮子底下。
漆黑的夜幕下,沈照忽然灿烂一笑,任祺眯起了眼,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刹那间,沈照抽出官兵的刀划过任祺的脖子,速度之快,任祺还未出声便断了气息,手上还被塞进刀柄。
“任大人畏罪自杀了!”沈照惊呼跑开。
希玉浑身一颤,愕然抬头看了过来,恰好眼睁睁看着任祺的身体倒地。
官兵们闻声围了上去,一人蹲身探其鼻息,片刻后伸手抚下尸体的眼皮,又起身朝缓慢走来的宋炙行了一礼,“大人,已经没了。”
看守的官兵慌乱跪地,“小的一时不慎,让他抢了刀去,还望大人恕罪!”
宋炙盯着尸体良久,最后甩了甩手,“回去按规矩领罚。”
“谢大人!”
希玉从人群中挤进来,跪坐在地摸上任祺的脸。
刚刚还在辱骂威胁她的人突然就死了,像在做梦一样。
她鼻头一酸,眼泪流了下来。
任祺于她,是仇人,也是青梅竹马,少时爱人。
她做不到真正恨他,也做不到原谅他。
带着矛盾的感情就这么过了许多年。
沈照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她身后,出声安慰,“姐姐,别难过了,他不值得。”
“我知道。”可她仍旧泪流满面。
沈照从身上摸出皱巴巴的帕子递给她,又走到她身侧,背对着她单膝跪蹲,“公子和烛音姐他们还在家等我们呢,走吧姐姐,我背你回家。”
官兵上前带走任祺的尸体,希玉在原地一动不动。
“姐姐。”变声期的沈照声音并不动听,但胜在温柔,“你该开始新生活了。”
——
回家以后,希玉看到自己的灵堂忽然情绪崩溃,哭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