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是重生的[六零](47)
然而空口无凭,她不能随便说,也不知道该找谁说。就看以后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姜湘摇了摇头,把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去,执起钢笔,抬头看前面黑板报上的题,开始一笔一划认真抄题,答题。
国棉厂招工考试,考的题目范围挺广——两道数学计算题,分别是买菜几钱和鸡兔同笼,前者计算简单一些,后者嘛,初中毕业的应该都能答出来。
其次是五道思想政治题。
这个简单,姜湘平时看报纸看得多,不光看,还要记,就为了熟悉当下的政治政策。
不信主席他老人家说的话写上去不给分。
姜湘大写特写,再加上引用伟人语录,一口气写满了一页。
最后三道是问答题。姜湘看到其中一问:请简单描述对国棉三厂的认识和看法,并且提出宝贵的建议。
emmmm姜湘心想她哪里敢提建议啊?她只会吹彩虹屁!
不过,还是得有一点创新的地方。
姜湘咬着钢笔帽认真想了想,把现代工厂的流水线分工生产大概写了一些,认为分工协作可以大幅提高生产效率,从而提高国棉厂效益。
完事。Over。
斟酌着写完最后一个字,姜湘抬起头,看了看挂在黑板报上方的老式钟表,恰好十点整。
考试时间还剩半小时呢。
她不想做第一个交卷的显眼包,于是低下头,仔细反复检查了一遍稿纸。
先是确认两张纸上都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和考试编号,然后是检查用词措辞,以防不知哪里犯了错误。
她成分不好,民族资本家的后代,平日里说话做事更要小心谨慎一些,不能犯错。
好不容易熬到考试结束,交了卷,姜湘顺嘴问了一句,“同志,请问什么时候能出招工结果呢?”
“下午三点,到时候去看大门口张贴公告。”
“哦。”这个姜湘早就知道,她咬了咬唇,有些纠结。
她费劲巴拉挤到工作人员面前,其实更想问的是,如果下午三点招录结果出来,这一批急招的临时工,什么时候可以进厂工作?
什么时候能拿到第一笔工资?工资有多少?十八块吗?
最重要的是,国棉厂给不给这一批临时工提供集体宿舍呢?
虽然姜湘在梁远洲面前言辞凿凿,考上了国棉厂就能搬到宿舍住。但她哪里知道国棉厂的集体宿舍有没有空余床位呢?
她其实心里不太有底。
姜湘犹豫很久,最后转身走了,没问工作人员这些问题。
现在招录结果还没出来呢,她便追上去问东问西,多少有点自信过了头,旁人可能会觉得她有病。
虽然她确实很自信能考上Or2
姜湘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挎包,脚步欢快离开了国棉厂。
她以为会在门口见到阴魂不散的梁远洲,谁知东张西望,甚至在国棉厂外边的街道转悠了两圈,愣是没看见梁远洲的身影。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姜湘自言自语嘀咕道,“不是说了在外面等我吗?”
兴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傻等着,梁远洲不在,她正好能去忙自己的事情。
等她忙完了事,下午三点再准时回国棉厂看招录名单,看看自己考上了没有。
姜湘拍手,说干就干。
她把两根麻花辫甩到脑后,挎包也被甩到背后,一路疯跑,跑累了便走着歇一会,歇够了再跑。
如此跑跑停停,大约半个小时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姜湘累得弯腰扶墙,光喘气便喘了半天,没有自行车只能靠两条腿赶路。
坐公交?免了,不想花钱。
不就是半程路吗,她自己跑一段就成。
倘若她以后有了钱,第一件事是买房,第二件事就是买一辆凤凰牌自行车!
来到独户小院门前,姜湘伸手,试着敲了敲门。
“谁呀?”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姜湘高兴,喊道:“是我啊,是我,苗阿姨!”
只见一个头发半白的妇女手脚麻利打开了门,看见姜湘明显愣了一下,“湘湘?”
“嗯嗯嗯。”姜湘重重点头。
苗翠枝也高兴,连忙拉着她的手进了院子。
小院虽然不大,但格局布置得很好,方方正正。有三间青砖瓦房,左边最小的那房子是专门糊火柴盒的小作坊,另外两间才是平时住的屋子。
还有地窖。姜湘最羡慕的便是院子里的地窖,底下空间极大,冬暖夏凉,从地里刨的红薯和大白菜,放地窖里,能储存一整个冬天。
靠近房屋的一半地面铺了一层青砖,另一半则是用栅栏圈起来的小菜园子,眼下是冬季,栅栏里面光秃秃的,什么作物都没有。
姜湘观望一圈,觉得小院的一切都没有变。
她亲亲热热挽住苗翠枝的胳膊,问:“冬青哥呢?他这会不在家?”
“不在,他中专毕业了嘛,分配到机械厂,在底下当电修工人呢。”
“呀,分配到机械厂了!”和方静一个单位呢。
姜湘真替他高兴,“冬青哥运气真好,那可是个好单位!”
“谁说不是呢?”苗翠枝苦笑了一下,“这孩子就是让我拖累了,他成分不好,进去了机械厂也总是让人欺负。他干的活是车间里最苦最累的,常常值夜班,下了大雨或者下了大雪厂里停电,都要他出去抢修。”
姜湘笑容停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和苗翠枝苗冬青一样,都是成分不好。不同的是,姜湘是民族资本家后代,苗冬青是地主崽子。
苗家曾经在长川市也是富裕家庭,但建国前便已经开始败落了。即便如此,也还是划了个地主的成分。
姜家和苗家从未有过交集,姜湘能认识苗翠枝也是偶然。
她小时候急于赚钱,却苦于没有门路。
直到有一年冬天下大雪,她在街上遇见推着独轮车的苗翠枝,苗翠枝那时病着,发高烧呢,走路踉踉跄跄,但还是强撑着推独轮车。
姜湘迎面撞见她,看着她烧得通红的脸庞,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没想到人直接晕了过去!
她吓坏了,急忙大喊大叫喊路人帮忙,把苗翠枝送进医院。后来又多番打听,联系到了她唯一的儿子苗冬青。
那时苗冬青自己也还是个半大少年呢,衣物单薄,两只耳朵冻得通红,抿着唇站在她面前,固执地和她道谢。
姜湘摆摆手,由此,便认识了苗冬青。
苗翠枝是寡妇,和苗冬青母子相依为命。她有个糊火柴盒的营生,两个火柴盒能赚一分钱,十个火柴盒就是5分钱。
每个月糊好的火柴盒,整整齐齐叠放在箱子里,然后搬上独轮车。
推着独轮车去二十里地以外,那里有专门收火柴盒的农村合作社。如此就能换钱。
当然,这样的手工合作社不会轻易接外边的活,是苗翠枝认识里面的一个妇人,那妇人和她早年有些交情,怜她日子凄苦,便帮忙牵线给了她一个糊口的营生。
苗翠枝就是靠糊火柴盒勉强度日,偶尔再去小厂里做做临时工,干各种各样的杂活。
得知此事,姜湘便厚着脸皮,和苗翠枝简单学了下怎么糊火柴盒,苗翠枝提供硬纸壳和浆糊,姜湘拿回去裁剪折叠,再糊起来。
糊好的火柴盒交给苗翠枝,刨去成本,挣来的钱,姜湘只拿大头,比如十块钱她拿八块,剩下的两块钱就交给苗翠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