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寡仙尊家的猫猫不见了(28)

作者:山隐水迢 阅读记录

一人一猫便这样赏着月,夜很快深了,寒气渐重,纪沉关跳下屋顶,谁知在落地时猛地踉跄了一下。

乌云盖雪从他衣里探出头,见纪沉关脸色比雪还白,想要尽力去扶墙,但只能顺着墙壁往下滑,最后跌在了雪堆上。

啊这这这这!岁年大惊。

方才还斗志昂扬的咋就不成了!

这么倒霉吗这也太脆了!

岁年跳出来落到纪沉关腿上,立起身体用前爪拍他的脸,它用力一猫掌下去,纪沉关脸上多了个梅花印子,缓缓转醒,道:“无、无事。”

喵喵?为何会突然晕倒,你是不是忘记喝药了啊?

岁年知道纪沉关每月会饮下大量的苦药,在这上头最花费灵石。

“岁年。”纪沉关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说:“你想、想听我以、以前的旧事吗?”

不想啊,和我有啥关系?岁年刚想摇头,却突然意识到这小子是爬不起来了,真是死要面子!不过自己也背不起他,罢了罢了……于是岁年点了点毛茸茸的脑袋:听啊听啊。

两位虽同居一室,岁年对自己这人类小弟却了解不多,只是知道他不喜与人交流,会些术法却不能经常用,因为身体不大吃得消。

这病秧子在镇上被传成了钟鸣鼎食之家外室的私生子,也有人说他是个低贱的妖人混血,还有人讲他是修士乱|伦的孽种。

谁知实际情况也差不多,纪沉关出生在一个极为俗套的青梅竹马的故事里,而他的父亲,乃是如今天渺宗的宗主。

夜深人静,轻声细语,那是燕历三百三十年的头一场雪,寒冷宣告着云乡浩浩荡荡的雪季拉开帷幕。

纪沉关将乌云盖雪揣在前襟里,暖烘烘的毛也煨着他的心,在空无一人的街巷深处,纪沉关讲起这段过往。

他的结巴很严重,说是因为更小的时候被吓出了毛病,大夫也治不好,只说现在能开口讲话已算不错。

乌云盖雪气呼呼要去给他报仇,纪沉关手动不了,就轻轻咬它的耳朵尖,他说:天渺宗可厉害了,全是大修士,修仙可是要拼天赋拼世家。

不公平!就和三花猫天生好看一样!

乌云盖雪不服气,纪沉关接着讲,乌云盖雪忽视了他的磕巴,听他说:我小时候就在天渺宗生活,修士与修士的差别比我和你的差别还要大。

……生父是前宗主的三子,娘亲是负责抄录阵法的侍从,他们少年时在藏书阁相知相许,后来娘亲嫁给了他,很快生下了我。

纪沉关微微抬头,明月隐入云后……父亲纪璒靠天星阵当上了宗主,但天星大阵是未完全的阵法,但那男人太急了,他太想要权力,将部分图纸透露给了宗门长老。

长老深知其价值,答应推举他为宗主,天渺宗利用这横空出世的救世阵法,一跃成为了众宗之尊。

那之后,天星阵真正的绘制人被天渺宗幽禁,后来以不知何种方法跑了出去。

……母亲被抓回到天渺宗的那一日,正是天星阵运作的那一天,三千血祭,换来天下四季……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跳入血池。

留下来的则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以及那卷不可能完全实现的图纸。

纪沉关缓慢地道:我打听到,母亲原本是想将图纸交给她的好友,她避开了天渺宗的追捕,但还未抵达,却被那些祭祀生灵的亲朋层层围住。

三千祭灵对外均称自愿,是为大义而死。妖也有,灵也有,人也有,其中人族不敢对她动手,但又管不住嘴,而妖灵有些是捉来的祭品。

寻仇的亲友出手时,天渺宗赶到……我不知他们对母亲讲了什么,无外乎是恨她以阵杀人。

原来在修士眼中,性命的多少决定了轻重,她先被背叛,又被指为是丧心病狂的阵修,而朝她扔石头的正是她昔日发誓要守护的众生之一。

他们被救了,但因为救不了所有人,便是错的,便是不公平,不如全都不救。

那你要做什么?乌云盖雪问。

纪沉关道:我将天星阵的手稿图纸带了出来,那图纸不全,仍有小半卷在天渺宗中。还要继承研究,终止祭灵,拉下天渺宗,如今已初有成效。

乌云盖雪越听越心惊胆战。

这种搞阵法的大多最后都要喂阵,很可能会把自个搭进去。

太危险了!

纪沉关听懂了它的意思。

……我才不会为天下苍生去死。纪沉关磕磕巴巴地说,母亲教我救苍生为己任,可天下苍生和我有何干系?如此乱世,芸芸众生救过千千万万人,也如同杀我亲母一样杀了千千万万人。

他呼出白雾:我自私自利,只为自己。

岁年寻思你小子刚刚还做好人好事,给冻得发抖的府外巡夜老人留了披风,这种口是心非的性子,真的太容易死翘了!

……哈哈。纪沉关闷闷地笑,感受着趴在胸口的毛团子的温度,许愿道:“那就希望我大仇得报,最后能死、死的,风风光光!”

雪月出云,天地大亮。

彼时的他们谁也没有料到,在这个寒冷的夜里许过的愿望,最后不论是哪个,均没能实现。

第十六章

纪沉关在雪夜里昏过去小半个时辰,次日便发了烧。

高热之下,他嘴唇都烧起了皮,人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岁年大呼他废物点心,看他连饭也做不动,便每顿亲自去酒楼里叼菜叼米。

酒楼老板是个见过世面的商人,纪沉关与她打过招呼、交过定金,她见是猫咪来取食,不过啧啧称奇,对岁年招手道:“小心着点!别把菜洒了!”

呼气成冰的寒冬,地上常有白霜,乌云盖雪穿行在大街小巷,矫健无比,托盘中的食物稳稳当当。他不是太急,念及纪沉关虽整日病病歪歪,饭量还是可以,能吃便问题不大。

路过长街,街边小摊的老板也眼熟了这只猫咪。

“好灵性的小猫啊,来,给你橘子。”

“喵。”

岁年软了声过去蹭蹭,橘子摊上的阿婆便又再给加了颗小甜橘。

岁年将其托在盘子上一并叼走,奈何圆圆的橘子不老实,总是往外滚,一个往东一个往西,让岁年好不暴躁。

为了追橘子路是绕远了些,但还在认识的范围内,岁年放下盘子扑了几只麻雀,准备再次出发。

刚迈爪子,却是耳朵一动。

当即,乌云盖雪便往雪堆后闪。

两个高大的黑袍人自巷口而来,踏雪无痕,显然是有修为在身。

一者神情不耐开口道:“那小子不会要死了吧,这事得和宗主上报。”

“那你去报吧!”另一人口气埋怨,“两个孩子都这般病弱,宗主又要发火,真不知天渺宗来日将会何去何从。”

“这便不是我等能操心的事了。”前者按了按袖兜,似乎在确定里面放的东西是否稳妥,复道:“不过小的是娘胎里弱,这个大的是给那个小的折腾成这样,这样天长日久取灵力血肉谁也吃不消啊。”

他们经过乌云盖雪藏身之处,道:“不过小孩子恢复力强,若是能停了做药引子这倒霉事,保不准以后长起来便好了。”

“那也要先长得起来再谈。”

“哎呀!吴兄你说的什么话!”

“啧,我是怕他身体不行,你想到哪里去?”

“原来如此——等等,方才什么东西跑过去了?”

吴修士瞥了眼街口道:“是野猫精,别管了,我们速速回宗。”

岁年丢了饭菜盘子一路狂奔,从方才起他便闻出这两人身上气味不对,像是沾了那纪笨蛋的味道,还有股淡淡的腥。

乌云盖雪跑得飞快,挑泔水的大爷惊呼:“我滴娘嘞,雪地飞猫!”

“喵喵喵!”岁年从高墙上跳到院子里,又飞奔到内室。

纪沉关人还在榻上,幔帐挂起,竟是坐了起来。他倚靠着床柱,脸色惨白如纸。

岁年窜上他膝盖,前爪狂捶,纪沉关缓慢睁开眼,抬起左手搭在乌云盖雪的背上,抚摸道:“回、回来啦……我的、猫猫主子,打算饿、饿我一顿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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