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寡仙尊家的猫猫不见了(48)

作者:山隐水迢 阅读记录

“玄微!”岁年激烈挣扎起来,两旁的神军竟一时押不住他,被他往前扑了几步。

“玄微,为什么?!”

“他们还活着吗!”

乌云盖雪被冷硬的玄铁长戟再次按倒在地,膝盖与泥石碰撞出令人牙酸的重响。

“玄微——!”

却是机锦走至他面前,道:“岁年仙君,水莲洲如今不算神军,活着的生灵不足十余,还请你要配合九天调查了。”

“什么……”岁年不可置信,心绪大动,失血过多,剧烈的酸麻痛楚包裹着这副身体,但他咬住舌尖,意识到若真的随之调查,所有人唯恐都要白白送命。

他咬牙驳斥道:“我没有做!我不是始作俑者!”

乌云盖雪的双目复染上赤红,唇齿间几乎磨出血来,他怒视机锦,“我与玄微身上有留影珠与灵轨珠,不信你来搜!”

吃一堑长一智,岁年深知骨瘴在身有理说不清,有冻顶天珠的前车之鉴,便也留了心,在自己和玄微那里皆存了佩影珠和灵轨珠。

这便是他与玄微说的保证。

此二珠前者可用以留存影像,后者可追踪灵力的轨迹,若他真的被疑心操控骨瘴,灵轨珠中的灵力行轨便是证据。

机锦示意手下去搜岁年的身,自他袖中摸出一把夹杂了紫红晶石的白珠碎屑,他贴身的两枚珠子已被骨瘴的灵力碾为齑粉,岁年转头看向玄微。

这是玄微第一次在岁年眼中读出无助和仓皇,小猫将这两枚珠子给他时,还曾调笑这是他身家性命。

小妖是很谨慎,但他的这点小聪明,或许还不够应对这一局。

漫天紫红,光怪陆离。

玄微道:“那珠子,已在交手中毁去了。”

乌云盖雪的眼瞳缩成一线。

连机锦也暗中惊讶,玄微君竟是选择避而不谈,难道真是那二代的骨瘴先下手为强了?

还是说高高在上的玄微君这一回也认了败,为防止自己连他也查,先行从中抽身自保么……

方才还挣扎不休的乌云盖雪倏然便静了下来。他的表情玄微没有去看,唯见眼角余光中,那凌乱散开于地的发尾都像是在簌簌地抖。

“那便是没有对证。”机锦高声道:“所有水莲洲的人,带回去,严加看管,势必——”

半句话未完,只觉地动山摇,环绕水莲洲的神屏竟是瞬间出现大片的破裂,浓郁甜腻的海水倒灌而入!

刹那间,水莲洲周遭海床坍塌,地势移变。

“殿下!”暝威将军自天空急落,身上寒光逼人的铠甲竟在落地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那是灵力不支的暗示。

这是在仙者身上前所未见的情况,瞑威不敢急剧运转体内神力,因骨瘴会侵袭生灵的魂魄,一旦被严重侵染,便会如龙君般回天乏术。

“带上他们,速速撤离此地。”机锦下令,同时一把抓住玄微的手臂,道:“玄微君,请随孤来,神屏还请劳烦尊上加固。”

众仙各自避开汹涌的红紫海潮,扣押岁年的五位神军急速往九天而去,越向上便愈发难行。

明明是朝上御风,却像是迷失在了深不见底的渊潭。

他们唯恐这重犯趁乱逃走,半刻不敢懈怠,而事实上这小妖老实得很,仿佛被打散了神魂,大睁着眼睛,无神地看向不知名的某处。

珠鸣等人被隔绝在了远处,机锦紧随玄微君,只有暝威将军来到他们身边,协助他们看管送押。

五位神兵皆松了口气,屏息凝神,极力维持神志,不被骨瘴侵伤。

“小妖。”暝威心知岁年是个骨瘴的宿主,亦不敢掉以轻心,生怕他突然发难。

但飞了一段路,在相对静止的云层中,瞑威却道:“你不要妄想远遁,三界何处不仰仗九天,你若能乖乖认下罪行,也不必在琉璃刑台上吃太多苦头。”

暝威将军话虽满是傲慢,人却保持着高度的警觉,他原以为这些话必定引来这脾气大的小妖的暴怒,但谁知,小妖从始至终都很安静。

直到听完他这一番装模作样的劝导,方将那低垂的头微抬起来,那碧中含红的眼睛冰凉的像是一双玉石。

“……罪行。”岁年重复道:“罪行。哈!”

“大胆!”暝威抬手便是给了他颊边一掌,“啪”一声,神军统领的一巴掌响得人心底发颤。

五位神兵噤若寒蝉,不明白为何将军会这般冲动,若是真的激怒了骨瘴可如何是好?可碍于上下身份,他们又不能加以阻止。

乌云盖雪慢慢正过头,他感受到体内骨瘴的力量在外界的催动下激烈涌动,那是一种真切的渴望,饱含了饥饿与嗜血。

同时,正是因为这强烈的灼烧般的痛楚,才能更衬出体内那道沁凉如月色般的术印的存在。

他开始逐渐对玄微的计划有个猜测。

或是因为那未能交给龙君的那枚冻顶天珠的异常,玄微以机锦为暗中追查的核心,发现了水莲洲下的封印。

于是他真的将计就计,由着水莲洲的布局,决心顺藤摸瓜找出背后的证据。

原本,都该是很顺利的,但他没有想到机锦或是其他人已取得了骨瘴的控制权。

那么玄微还有后手吗?

也许几代骨瘴间萌生灵智亦在争斗,自己身上这个……岁年觉得好笑,这个虽开灵智开得早,却只是个更擅耍嘴皮子的。

“将军!”神兵见九天近在咫尺,不经有些分神,想问是否要等太子殿下他们前来会合。

但这句话还未问出口,此兵士突觉胸口剧痛,眼前立即蒙上了片黑雾。

他最后所见,是那从自己胸膛拔出的铁戟,与将军盔甲上的寒光。

五位手下接连坠落下去,暝威将岁年的经脉用神力全部绞断,再给他下了几道禁锢的重咒,对他道:“骨瘴凶性大发,已遁入潮海不知所踪了。”

话罢,手一松,将岁年也扔了下去。

在急剧的飞坠中,与玄微交手时受的伤全部开裂,泼洒上扬的血痕仿佛变成了紫红的蝴蝶在远去。

岁年忽然想起在云盖宗里,那只停在他鼻子上的蝴蝶,纪沉关用手弹了去,转而又将自己抱入怀中。

兰阁中也有这样的灵蝶,拍着翅膀在七棠与花灵们之间翩跹。

还有在人界飞升时,严冬飞雪里见过的那只垂死的白蝶,它该是如何艰难地活下来的啊……

却也很快在他的手中湮灭了气息。

岁年不会什么计谋,他以为这不难,因为纪沉关告诉他不难。

但他算不过别人,他看不懂谋局,从来只是纪沉关养在家里的小猫。

他争强好胜,却一直在输。

输掉了所有以为拥有过的人与事。

乌云盖雪觉得累极,那是深切的疲倦。他向下看去,海渊已因地脉的移变而深不见底。

砸下去会死,又或许会这样被骨瘴真正拿走身体。

岁年不想管了,只是合上眼。

“——年崽崽!”

岁年倏然睁开眼。

砚辞不知从哪里跳了下来,追着他往下坠,瞬息间竟已将要逼近。

“砚辞!你疯了!!”

龙君已不再是九天的统帅了,他没有铁甲和刀剑,唯有这待死的残躯。

可当他自昏迷中转醒,看到那从云端如断线的傀儡人偶般掉落的身影时,他还是挣脱了珠鸣与琦羽,向骨瘴的云霭与海洋中跃去。

那是他在记忆里重复了成千上万次的场景,他的蛋从九天跌落,穿过一层又一层的云。

他追不上,他没能追上。后来他便无数次在骨瘴的幻觉中与那枚蛋擦指而过。

他知道要怎样发力,他再清楚不过该如何俯冲,他面对着战场千军万马,依稀还有昔日不退半步的稳重,而这一次——

砚辞终于在坠落中接住了他的孩子。

岁年突然觉得,若天命有常,天道垂目,那祂也不能这样残忍。

龙君抱住他便是再次接触骨瘴,本就身受重伤的砚辞,将在瞬息间丧失几乎所有的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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