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寡仙尊家的猫猫不见了(55)

作者:山隐水迢 阅读记录

冥主乌须半浮在空,悬于他身后的观山镜内,生长出一股山峦般的黑气,浓而粘稠,向天地间舒展,勉强成形后,不见其顶,唯见下方覆有镜状的水晶。

众仙瞠目,这气状巨物威压极大,在场不少仙君在其出现时,扑通一声,竟是单膝点地,被压跪了下去。

尚能直立的仙者与之对视,却也不由屏住气息。

这自观山镜中生出的庞然大物近似上古之物,又有几分形如人界走兽。然而,眼下却无人敢真正将其认为是某种可识的兽类,因其身体绵延不定,像是氤氲开的水墨。

屏息凝神间,此物依稀可辨出是头颅的地方,倏然裂开两道缝隙。

它睁开了一红一碧的眼睛。

此双目大如山间日月,在乌须君身后眈眈,那形状不定的触肢也自两侧蜿蜒过来,将其拢在正中。

“好了。”乌须君含笑对下方乌压压仙者,以及那众仙之首道:“天君陛下,我们这下可以正式算算当年九天截断冥府后路,以至我冥府死伤无数,人界魂魄大乱,百鬼横行——啊,还有让本君自九天跌落,又遗失本命法器,再有各种,算了说不完——以上这些账了?”

他对下方惊疑不定的仙者们眨眨眼,愉快道:“诸位,你们不会真的以为,冥府只是上来给你们查因果的吧?”

第二十六章

冥君的声音在无垠的白地上传开。

地面上残覆的雪子,昭示了这里曾有大片连绵的雪山。

几百年未有人敢对九天口出狂言,登时便有仙君不服。

正打算与这胆大包天的乌须君理论理论,刚要飞身而起,胳膊却被仙僚猛地拉住。

“别出头。”仙僚轻声道:“那东西像是上古神兽,我等修为没准还不够它踩上一脚。”

像是为了印证这番话,观山境中的异兽朝众仙君沉沉低吼。

气浪所过处,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屏障破裂的脆响,夹杂了不断的惊呼与抽气。

仅靠这一招,便破了大半仙君的护身屏障。

方才想单挑的仙者背后冷汗都下来了,急忙向提醒自己的同僚道谢。

漆黑不成形的巨兽围着乌须君,那苍白的人影在这庞然大物面前显得格外单薄,却又有着不容忽视的威压。

乌须抬手摸摸这巨兽的头,与其一模一样的两色眼珠移转回下方,道:“诸位,不服的来斗上一斗,本君奉陪。”

下方再无人接话,盖顶的威压下他们均默不作声,望向前方的天君。

天君重重吸气,面上如凝冰霜,对乌须道:“冥府莫不是想与九天开战吗?”

“那倒不必。”

天君刚松口气。

再听他道:“不过也不是不行。”

好恶劣的性子!众仙暗中咋舌。

冥府主君自然能从诸仙表情上读出他们所思所想,而他也不介意更恶劣些。

他施施然道:“别拉着个脸啊各位,开战了你们九天能找出哪个战神来,是找还是蛋的龙君,还是找仍在蹲大牢的暝威?”

“啊,左边第三位的仙君,对,就是你,你脸色很精彩啊,不如本君为你向天君求个大将军的封号如何?”

众仙里被言语刺激到的尚是少数,真正严肃了面孔的仙君们并非是因乌须的无礼放肆,而是他虽讲得重,但却是实情。

龙君砚辞过后,九天本就无几位战将可用,尔后封上来的不是下凡历劫便是在勾心斗角,搅得九天内不得安宁。

直到当年的太子机锦强行将暝威提拔上来,情况才有所好转,谁知竟是个勾结骨瘴的叛徒。

天君曾想过再求助于四海龙族,然有龙君前车之鉴,往昔肝胆相照的情谊换来的不过是兰阁主人的名头。

龙族们远离九天,还当砚辞过的不错,谁知是欺他糊涂。

居然还要被天帝儿子各种利用摆弄,若非龙族子嗣困难,人口凋敝,也早已闹了上来了。

这并非一日两日能形成的局面。

骨瘴灾祸时,龙君几乎驰援三界战场,冥府为盟约亦倾力而出。

天帝忌惮来日九天神兵不足,折损兵力后,教冥府占了上头。

不拜神则拜幽冥,这将损了九天在三界的绝对威望,于是便暗中违背约定,调开龙君的神军,将冥府完全暴露在骨瘴的浪潮下。

且将还是枚蛋的天定冥君,自九天丢了下去。

个中经过九天知悉的仙君不多,其中几位仙尊却再是清楚不过。

九天混乱过后,仙君讲究个事事体面,再不能因情发疯,最是钻研风雅得体的言行,以求举手投足尽显仙君风度。

他们多久也未见过冥君这种行事风格,眼见这冥府小主君要撕破脸,将当年那些旧事翻上台面,当即便要阻拦他继续讲下去。

玄夜上神负手,向那几乎笼罩住大半天空的黑影道:“乌须君,你应神谕石为九天诸君查因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该求的成效也有了,不如坐下来喝杯茶,我们再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啊。”乌须挑眉,“可惜本君最喜速战速决。”

他朝脸色渐白的天君道:“天君陛下,我给你面子,有的话在上九天那日已说明了,是天君与我们打机锋、讲情面。”

他讽刺笑道:“但当年本君自九天跌回冥府,躺在黄泉边晒那骨头架子,九天对我们冥府中人,何尝讲过情面呢。”

不等天君回答,又转向方才发话的玄夜上神道:“本君没记错的话,讲话的这位历劫时是位浮塘人士吧?当初你为功名不择手段,抛却发妻尚公主,尔后位极人臣,搅弄好大的风云。”

方圆百里再无一座雪山,乌须的每字每句皆有回响,如自苍穹的更高处传来的古神神旨,教人灵台寒彻。

“……乌须君何必如此刻薄。”发问的上神沉下脸,再欲开口,话头却被乌须截断。

“而今你因果所欠之人拜入仙门,你若仅是想助她成仙,歇歇这个功夫吧,不如直接等天雷来轰。”

“乌须!纵你有古神神器相助,但你终究只有一人,今日我等若要强留你下来,你未必走得了!”

玄夜上神怒道:“你的冥使还在此处,你杀得出去,他们便要留在九天做客!”

乌须但笑不语,下方有名仙侍悄悄来到天君身边,同他耳语几句。

天君脸色愈发难看,同玄夜上神暗中传音道:冥使皆已撤出九天,走前几乎把照泠殿给搬空了。

玄夜上神就没见过这么没品的神君,他化出本命法器,欲以威慑,随之有几位他门下的仙君亦要挺身而出。

有个血气方刚的仙者也欲加入,被门中前辈拉住道:“别别别,玄夜君向来和天帝一个白脸一个黑脸,老兄你莫要掺和进去!”

乌须观山镜中的异兽徒然变大了百倍,但乌须并不打算让本体出去打架。

虽说已经不再毛茸茸,可若打得脏了也不爽利。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几日前诸仙已见过的万千因果格再次在冥君身后交织。

所有的柜门拉开,一本本青皮册跃出,如千万只蝴蝶,亦如落不下来的鹅毛大雪。

天君眉头紧锁道:“你要作甚?”

“没有冥府的协助,尔等判定不了因果的偿还。”乌须抬手将因果册聚拢在周遭,“三甲子后天降玄雷轰彻九天,自有你们的道理。”

他朝天君眨眼道:“那么,眼下究竟是谁包围了谁?”

“你这是以权谋私!”玄夜上神怒目道:不怕天道古神降罪于你吗——!”

“放心吧玄夜上神,古神与本君喝茶做赌,况且该查的因果本君也查完了,冥府不计前嫌来为你们九天排忧解难,有何不妥?”

“所以诸位,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乌须笑道:“这下,轮到自己这儿了啊。”

细想之下,众仙均白了脸。

神谕石上确实只写明几行字,要求五百年中下凡历劫的仙君在三甲子内还清因果,并未涉及冥府的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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